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我眼中慢慢燃起了恨意,哑着嗓子说,“是你,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那双美目里满是疑惑,清澈得犹如一汪清泉。
接着,她笑眯眯地说,“看来你是撞得有点厉害,走吧,我扶你回班上。”
一路上,她看似动作温柔小心,其实暗暗地掐着我,不准我离开她身边。
走到了一处无人拐角,她猛地将我推到了里面,阴影遮盖,瞬间吞噬了她的所有表情。
掏出手帕,她用力地在手上擦着,嫌恶地说,“脏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有病。”
我冷笑着,反问她,“别装了,现在你该说了吧。”
将手帕随意扔到垃圾桶里,付娆环抱着胳膊,趾高气昂地斜视着我,“这件事你真找错人了,我只是受钱伯伯的吩咐,帮他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而已。”
我怀疑地看着她,不太相信。
“你爱信不信,钱伯伯只有陌远哥一个儿子,是绝对不允许这根独苗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你。还有,你大可以放心,剩下这两年我是不会找你麻烦的,和你这种人计较,实在是太掉价了。”
说完,她掩着嘴不怀好意地一笑,“不过,你要是能趁早退学,我也是乐意之至。”
迈步想走,付娆又掉过头来,对着低头呆立的我补充道,“再好心提醒你一句,陌远哥亲口说过,不想再看到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回到了班上,我不停地揪着头发,心里惶惶不安。
怎么办,眼看离下学期不过两个月了,我到哪里去挣来这一万多的学费?
哪怕是我白天黑夜连轴转,扣除掉给章建松一家的赡养费,怎么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谁能帮我,谁能帮我!
第一个在脑海里冒出来的,当然是嘉仇的身影。
可是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我牢牢地按了下去。我不想再让他为我吃苦,他不是给我赚钱的工具,而且现在我们的关系如履薄冰,更不能提。
就算是转学、退学,我也不想在打破仅剩的一点点良心。
再然后,巧姐那边我不敢去要,她明白说过,不会给我出一分钱学费,至于秦茵……不提也罢。
最后,我想到了孟若棠。
至少在我认识的人中,他是最正派、也是最不像会趁人之危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对我没有任何的旖旎念头,除了那晚在车中的出格举动,他简直像个无欲无求的工作机器,对别的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可是一想,我又犹豫了。
一个穷学生,连基本的偿还能力都没有,一张口就是一万块,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笑吧。
天人交战了半天,我还没有做出决定,只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
回去和领班交涉了一下,我恳求他多交给我一些工作,他耐不住我水磨,只得多安排了两次轮班给我。
可是这不够,远远不够,我只能卯足了劲头,有任何能够赚钱的机会,都第一个往上冲。忙忙碌碌的生活让我觉得很疲惫,就像是过劳的机器,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骨头缝里都在咯吱作响。
年关将近,孟若棠变得格外忙碌,偶尔几次露面,都是和生意伙伴一起过来,没有停留多久,又步履匆匆地离开。直到年三十那天晚上,我终于翘首以盼,等来了孟若棠的包场。
还是一身西装笔挺,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的平光眼镜,却也遮挡不住那分明立体的五官,反而将整个人显得一丝不苟。
脱下了大衣,他只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端着杯酒慢慢啜饮着。
我候在一旁,心里有点紧张。如果错过了这一次,也许再也等不到合适的时机和他张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