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罢戏,品赏完小旦,苏云理还带着鄢鱼去京中各处胜景繁华之地遛了遛。人傻便更多注重本能——吃喝玩乐,鄢鱼吃得肚皮圆鼓鼓的,返程时一到车上便嚷着难受。
苏公公有些懊恼,多纵容几分,便让人吃撑了,心里想着以后一定不能放任对方任性,动作却不停——
他把人搂入怀里,哄人躺在他大腿上,用特殊的手法帮鄢鱼揉肚子缓解缓解。
两人气氛极好,回到宫里,痴傻的人已浑然不知再次入了囚笼,正抓着苏公公的衣袍一角睡得香甜。
苏云理抱着人才走入寝殿,就见去截杀蒙腾的荣頫恰恰当中背对他站立,闻得他俩回来,转身不辨喜怒地道:“回来了?”
说罢,他走来要从苏云理手里接过鄢鱼。
荣頫丝毫没问苏云理看管犯人为何会看得带着人走出皇宫。
可苏云理不甘心亲手将怀里的人送到别人的怀中。
近来,他总觉得朦朦胧胧不知何年何月,他曾眼睁睁看着一个身影被抓走,而自己无能为力。
所以,他后退一步,恭敬道:“主子,他玩闹了一天,身上又脏又乱,这等小事还是让卑职来做吧。”
荣頫盯住眼前的太监。
原本他们只有主仆之情,现在他们血缘相连,有兄弟之亲。
苏云理待荣頫不可不谓不好——从前忠诚,现在也臣服于他。
经过一次死而重生,荣頫更加看重苏云理——真心难寻,世上能从始至终忠义待他的人太少,有一个就该珍惜了。
所以他并未觉得冒犯,也未多想,而是好脾气道:“我跟他的关系……云理,我曾向你细细说过……”
话至此,苏云理忽地问:“待乾坤永定,主子可还想杀他?”
“云理,我说过多次,你不必叫我主子,唤我的字怀慈即可,”荣頫顿了顿,淡淡道,“此前我让你下毒,存了要他死的心,现在既然他命大且又痴傻,过去的事就翻篇……我拿得起放得下,当初谁是谁非,已没有分清的必要……”
苏云理沉默着,半晌他道:“怀慈,你重生在我弟弟身体里,算我大逆不道……你也算我弟弟,我一片心意为你考虑,虽然他已痴傻,但长久留在你身边始终不好,别人看守他亦非良策,依我看,不如将他放在我府中由我看管……我那府里等闲人不能进,想来没人能轻易劫走他……”
荣頫听了,瞧了苏云理几眼,缓缓道:“你在可怜他……”
一个杀人无数,手上沾满了鲜血,被人骂做祸国阉人的太监,竟然会可怜他人!
这实在很罕见。
苏云理不慌不忙道:“人心肉长,他在位多年,我一直为他效劳,相处久了,难免替他叹息几声。”
荣頫不置可否,话题一转:“云理,你怎会想起带他出宫?”
苏云理不遮不掩道:“深宫戒备森严,把他关在此处,实在有些暴殄天物。我带他出去,只是想尝试尝试,能否钓到大鱼……”
荣頫挑眉:“看来,你在我去截杀蒙腾前,就料到我会无功而返……”
苏云理:“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只是你这一去时日颇长,你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少有耽搁,我揣测一二罢了。”
两人你来我去,聊到此刻,荣頫忽地道:“你把他抱入里面让他睡吧,我有事与你细谈。”
***
鄢鱼一躺到床上,察觉苏云理出去了,猛地睁开眼,拍着胸口大喘气——
实在没想到好日子这么快就到头了,相比较苏公公春风和气地待他,狠角色荣頫一定会搞事!
回忆起初来乍到,那人冒充苏云理,把他干得半死不活,这次还抓到他和苏公公外出约会!
鄢鱼翻出原主记忆中关于荣頫的醋坛子有多大号的事——
荣頫在定国公府时,身边的婢女一年一换,若非怕换得太勤惹人注意,宁愿一月一换。
究其原因,无非荣頫和荣鱼两人时不时要人影分|身——一个去别处办要紧事,一个在定国公府掩人耳目。
小心为上,他俩从不在人前一齐现身,但就怕事有凑巧被第三者撞见。
荣鱼刚少年慕艾那会儿,来了一个娇憨有趣、手脚灵快的丫头。她是个例外,在荣頫的院子里长驻了四年没被换下。
小丫头被荣鱼的生母选中时才十二岁,年纪轻轻厨艺惊人,所以掌了小厨房的大勺,只要荣頫不去与长辈一同用饭,十顿饭里,必有半数由她料理。
免不得荣鱼也会尝到小丫头的手艺。
一个女人征服一个男人的原因各种各样。而收服荣鱼那颗堪堪才长出一点情窦的心,竟意外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