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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无知无觉中醒来,晏怀安有一瞬的怔忪。不过他很快恢复平日的沉稳冷静,起身便发现左手掐着一人的后脖颈,下半截也与人相连。
床榻上凌乱不堪,彼此皆赤|身|裸|体,斑斑暧昧痕迹,无一不显示当时的激烈。
少年的头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歪着,他的身体仍旧柔软滑腻,散发着诱人的味道,手脚松松垮垮无力地保持着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就似晏怀安曾见过的由活人经过一些残忍复杂的步骤制成的人偶——鲜活如生,却诡秘妖异。
他面无表情地将少年搂入怀中,试了试鼻息,摸了摸脉搏,听听心跳,的确是死了。可按照他脑海中的印象,在激情时刻同归于尽,少年死了,他为何还活着?而且,他心口该有伤口的地方完好如初,不见半点伤痕。
甚至,就连滴落的血也找不到丁点儿。那杀人的匕首也不见了踪影。
一切都好似梦幻一场。他禁不住有些怀疑,鄢鱼究竟有没有拿匕首一下捅入他的心脏?如今少年死了,难不成是*中攀升到顶,他控制不住失手杀了人?
细细琢磨,处处疑点,少年的匕首从何而来?
鄢鱼身上没有任何坚硬的饰物,就连发簪他也不让少年用。况且这些日子只着纱衣,完全藏不下任何利器。
若说是藏在床榻之上,他的人一直盯着,鄢鱼不会有时机藏匿利器,在伺机杀他。
晏怀安想不通。但他思及少年突然从痴傻恢复正常,更往前像身怀‘枯木逢春’名器,他们混乱*的第一次……等等诸多异常,似乎凭空出现一把匕首,并不足为怪。
鄢鱼的异常,他都看在眼里,王府走水那天起,他便注意了对方。
他派人探查,少年的身世和平日行为,毫无异常,无懈可击得令他疑惑自己的直觉是否错了。
晏怀安常年手握大权,自然不会纠结在一些细节上。有些疑惑无法解答,那他就釜底抽薪。他行事看重结果,不论鄢鱼多么神秘,在显露出威胁之前,他可以随意将其扔给鬼医,在两人命运纠缠之时,他只需完完全全掌控当下和未来的鄢鱼,不必固执于过去。
他足够自信,自认鄢鱼无论如何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痴傻也好,正常也罢,横竖他想要的只是对方的身体,其他的并不重要。
可世事无常,晏怀安忘了,他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佛,他只是一个六根不净的红尘俗人。
起身随便穿上衣服,他发不束任它披散着,从地上捡了一件外套,将少年裹好打横抱起,然后走出房门。
天早大亮了。这一日阳光明媚,天穹上丝丝流云汇聚飘散,金色的光辉尽情地流泻在满院子的花木上,金黄的落叶偶尔飘落,就像一只只翩跹坠落的蝴蝶。
青云院静静的,下人没有他的传唤绝不敢踏入半步。
晏怀安抱着人就坐在台阶子上,不言不语许久,阳光把两人都晒得暖烘烘的,这让已失去生机的尸体似乎死而复生。
他低头看着双眼阖着似在酣睡的少年,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叹口气道:“鱼儿,你在我身边神神秘秘这么长时日,到头来我好好活着,你被我掐死,难不成你引起我的注意,就是为了让我干你吗?”
他们之间横隔着的仇怨,不该是少年想方设法不惜一切地杀他报仇吗?如今的局面倒是令人感到说不出的荒诞。
还有一个认知在晏怀安心底存在着,不容忽视——他纵横天下无敌手,只有老天能让他吃败仗,现在却有一个少年接连两次让他吃亏,不得不说令人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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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表另一厢,鬼医华春澜一直认为鄢鱼喂他服下那奇怪的蛊,以后他两就是命运相连,谁先死另外一个也逃不脱。
他亲眼见过自己身上出现伤痕,鄢鱼也会跟着遭殃。所以一直以来,他没见到自己身体异常,只当鄢鱼好好的,没遭受多少为难。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他开始怀疑自己服下蛊有问题——单方面他受伤或者死,鄢鱼也会受伤或者死,反过来鄢鱼的好坏,他完全不会感应到。
他每日都在想法子救人,但晏怀安防得太厉害。秦阳已被查出,他不知对方如何,料想以晏怀安的手段,对方定然已遭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