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姑娘?”
陈景和疑惑地走上前,目光触及的瞬间,下一秒停住脚步,偏过头,同时不着痕迹地伸手抵住鼻翼,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嫌恶。
尸体面容呈现青紫状,青筋暴凸且嘴唇乌黑,中等身材上露出的皮肉此时却有些肿胀,胸口有个血窟窿,红得发黑的血迹凝固在伤口和衣服上触目惊心,被折断的箭身深埋在血肉中,轻轻一嗅,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地恶臭。
陶桃拧了拧眉。
看来,那箭头是有剧毒的,不然死相不会这么渗人。
忽然她眼尖地发现,死者被衣领遮住的脖子上有着极淡的黑紫色尸斑,随即伸手拨开衣领,果然,这不过才一晚,这么快尸斑就出来,这毒怕是能加快腐蚀尸体。
“水来了!”
刚刚的卫军端着盛满乳白洗米水的铜盆,快步走来,放置到架子上,抬头忽见陈景和,弯腰拱手行了个礼,恭敬地喊了句领事。
而门外也停止了呼喊,招魂仪式结束,余河转身走了进来。
见状,陶桃让余河和卫军一起把一旁的软塌挪到南面窗子下的位置,她伸手将两侧帷幔用珠链缚上,转头刚要和他们说把死者遗体移到上面,就瞧见余河捂住嘴巴迅速地跑出去,随后门外传来一阵呕吐声。
身为枢密院的卫军倒不至于呕吐,但脸色是难看了点。
可这声音很快惊醒正当着背景板的段乾,他缓缓睁开眸子,眼神迷离,似醒非醒,“这就是你说的经验丰富?”
低哑的嗓音拖着懒洋洋地尾音听得陶桃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真不愧是美人,声音都这么撩人。
还未等她想好措词,又听见他慢悠悠地说:“倘若做不好,枢密院不介意顺带给几位也办一场。”
办什么?还能是什么,葬礼呗!
陶桃想着,不免有些惊慌,赔笑着:“哎呦大人!您就放心吧,我那…那个随从见血就吐,这是毛病,治不了的,对不住了各位!”
好在余河没在外面耽误太久。
紧接着脸色煞白的余河和卫军一起将尸体抬到软塌,陶桃收敛起神色,吩咐着余河带上羊皮手套,跟着她一起将尸体上的衣服脱下。
她刚解开衣襟,却发现余河愣愣地站着,伸出的双手抖动得不像样,额头的冷汗更是簌簌地往外冒。
陶桃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声说:“别紧张,冷静一点,你要是真的不行就去看看你哥回来没,等下跟着他一起去把灵堂布置一下。”
余河咬着牙坚持道:“我…我可以的。”
陶桃抿了下唇瓣,没再说话,心里明白这对于敬畏鬼神的古代人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如果他们兄弟能坚持下来,且做得可以,或许可以雇他们做长工,当然,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想事情的功夫,手上也没闲着,将尸体全身衣服脱干净后,她拿起浸透的布巾,心无旁骛地开始从上由下地擦拭。
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异样的神色和眼底的敬佩,毕竟在古代就连年轻男子都很少有人做这行,更别说女子了,而且还长得如此丰姿丽貌、明眸皓齿的小娘子,真是听都没听说过…
陈景和和卫军之所以如此故作镇定,只不过是被枢密院的规矩束缚,其实内心的震惊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