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蜂尾儿针,最毒妇人心,妇人之心最毒也最是愚蠢,只懂感情用事,不知理性做人,况且邱昭澜曾对王嬷嬷有过救命恩情,冲动之下,又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
他语气沉沉不容置疑,夹杂着几分被人辩驳的不悦。
“可是…”
“放肆!你这是在质疑本官的裁决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理寺卿!”
赵礼还想要说些什么,一声怒斥如平地一声惊雷般炸开在他的耳边,顿时他慌张跪下。
咬牙说道:“大人赎罪,下属、下属不是这个意思。”
王素仪款步上前,阴寒地话音透着隐隐的警告:“赵礼,你要记住大理寺,而本官是大理寺卿,你只需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余不该说的不该做的,都给我吞到肚子里去。”
眼前的青年,低头艰难地说道:“是,大人。”
衣袂翻飞,一阵风从身侧掠过,随之而来的事关门的声音。
有风透过窗棂而入,一阵寒冷侵袭而来,赵礼才察觉到自己背后汗湿一片。
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但他只是个司直,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无声地叹息溢出嘴边。
堂堂工部侍郎,朝廷命官,居然是死在这样的理由之下,后院之争,起火之地,同样杀人不见血,不亚于朝堂波诡云谲的险境。
何姨娘刻意隐瞒脏病,有传播淫秽脏乱之罪和谋害当朝命官之罪,王嬷嬷以下犯上,蓄意杀人,二人数罪并罚,连诛三族,于今日午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何婉是青楼出身,没有三族,便查封青楼,将老鸨一并处死。
王嬷嬷是陈府大夫人邱昭澜身侧的人,极少知道她有亲人,而后又被邱昭澜封锁消息隐瞒下来,保住了她的弟弟妹妹和其家人。
正值烈日当头,正午时分。
菜市场涌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们,叽叽喳喳的议论。
何婉眯起眼睛,抬头望着刺目耀阳的阳光,撒在身上灼热,滚烫的温度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但是很快就感受不到了。
王嬷嬷在身侧,昨夜面对死亡的恐惧痛哭流涕后,如今只剩下面如死灰,枯槁麻木,四肢僵冷到即便是灼灼烈日也驱不走从骨子里出来的寒凉。
女人们唾弃鄙夷,骂她不知检点,千人骑万人压的肮脏货色。
男人们趁机欣赏单薄囚衣下曲线毕露的青楼花魁何婉的曼妙身姿,眼神下流猥琐至极,满嘴污言秽语。
让大姐大婶们听到,又是一口唾沫啐在何婉身上,嫉恨到用最恶毒的字眼去辱骂这个即便狼狈不堪却依旧貌美的女子。
沾有黄白浓痰的口水吐在头发衣服上,腥臭扑鼻,何婉却只能屈辱地流下眼泪。
身处烟花之地,根本不是她所愿,她只是一个拥有容貌却无力自保的弱女子。
从小被她爹卖给青楼,从十二岁开始接客,走投无路,也逃脱不了,原以为终于脱离苦海,却还是有人容不下她。
别人嫌恶她,她也在厌恶自己肮脏的一生,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愿来生做一只洁白无瑕自由自在的鸟儿。
何婉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清泪滚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闪烁着寒芒的锐利刀刃倒映出那张绝望的脸。
也倒映出了陶桃那张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里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陶桃站在人群中,听着那些人爆发出惊恐兴奋地尖叫,和躲避的眼睛。
亲眼看着鲜血如注从斩落的伤口喷涌而出,那颗貌美的头颅咚咚地掉落在地上,发出闷响,滚落在烂菜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