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穿着白衬衫,脸上有几道血痕,身材极瘦,看着不超过80斤。
她问道:「鉴定结果是怎样的,康康那个孩子是他们家的么?」
我回道:「没那么容易,出结果得两三个星期。」
许红道:「那还来得及……」话音未落,她突然做出了要跪下的样子,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臂,将她撑起来,口中赶紧说道:「你这干吗?你要是这样,我现在就走!」
我环顾四周,幸好商场人不多,店里只有两三个人,没太引人注意。
许红这才坐下,我接着道:「先跟你说清楚,我们鉴定所只对结果负责。如果康康是卞老头的孩子,那就必定验的出来,我们也一定会照实出具结果。到时候,你可以直接去法院起诉卞老头强暴了你。」
许红摇了摇头:「不是,卞老头没有强暴我,那几次都是我自愿的,告不了的。」
听了她的话,我再次打量这个姑娘。她确实太年轻了,身形娇小,皮肤白皙,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显得稚气未脱,但两只眼睛却又青又肿,不知被多少眼泪浸湿过。
许红看着我半晌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过去七年,我是真真生不如死。」
许红出嫁那天,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她虽然不喜欢有点轻弱智的卞强,但三个头磕下去也确实认命了。
更何况新房确实如卞老头所说,装修的如同乡野别墅一般,上上下下空调电视家用卡拉OK一应俱全。那一天,她真的是想好好过日子的。
当天晚上洞房,许红与卞强被众人送进新房,外面院子里和打谷场上连开五十桌流水席,基本上都是卞老头经营打米厂时攒下的人脉,甚至连县里的一些基层官员也到场了。
众人正觥筹交错喝的天昏地暗,卞强突然站在楼上打开了窗户,大声质问在应酬陪酒的卞老头:「爹,你不是说第一次搞女人会流血么,她怎么不流呀!」
当年许红只有16岁,中考结束来与卞强结婚。她那时正躺在床上,刚刚发生完房事,突然看见卞强脸色不对,然后就看他转身打开窗户,当着所有几百号宾客的面问出了那样的问题,下面的宾客里甚至还有一桌是许红的初中姐妹。
羞愧和耻辱一下子拥向许红,顿时眼泪唰唰往下流,她将头埋进枕头里,只想永远不见其他人。
底下众宾客一阵哗笑,有轻佻的年轻男生叫道:「卞傻子,是不是你不会那个呀!让你爹好好教你呀!」
卞老头一摆手,赶紧制止了儿子再问,但是从这天起,村里就有了许红结婚前曾经被强奸的传闻。
许红也终于认清,自己确实做了傻子的老婆,每次路上遇见以前的好姐妹,即便对方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她也装作没看见赶紧避开。
其实,卞强虽然人不聪明,脾气暴躁,但也不算真正的恶人。在过门的半年时间里,卞强处处听许红安排,自己在以前的打米厂跑运输天热只喝自来水,舍不得买饮料喝,却舍得给许红买上千块钱的衣服,许红也很感念。
但卞强却有一根软肋,他的亲娘卞老太。
谈到此处,我说道:「这个其实是很普遍的现象,轻智障人对母亲的依赖确实超过常人。」
许红放下咖啡,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盒子,打开之后是一个塑料密封袋,里面装着一节黑漆麻乌的东西,像枯木又像碎石,看不清楚。
许红惨笑道:「这是我的手指,我不会忘记那一天有多疼!」
我看着那节已经发黑的断指,像是被什么恶心东西哽在喉头,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眼看到许红,就有种凄凉的感觉。
许红嫁过去大半年后,她的肚子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卞老太的态度开始变得越来越恶劣,从最开始的堵着门大骂,已经发展到了每天拿着缝衣针,逮着机会就戳许红。
那时候夏天,安徽台经常播放还珠格格,但每次听到里面的主题曲,许红就吓得想跑,她不敢看饰演容嬷嬷的李明启老师一眼。
她的大腿、手臂、后背、脸上、脖颈都有卞老太戳下的针孔,甚至有一段时间,她只敢面朝床铺趴着睡,因为她不知道那个脑子有病的老太婆会不会戳瞎自己的眼睛,甚至连她的衣服、化妆品、洗面奶都被戳了很多针孔。
她多次想要从卞老太那里拿走自己家的钥匙,都会被卞强一顿斥责,「这是我亲娘,这房子是她盖的,你怎么这么不孝呀!」
许红在卞老太戳自己的时候,曾经还手打过卞老太一耳光。
她永远记得那天,卞强回家以后直接把自己从二楼推下去的场景。那天她摔在了鸡笼里,摔得满脸都是鸡屎,她扶着腰爬到井口边,实在是疼得没有力气拧真空泵的水龙头,只好用手抄废水池里的水洗掉了脸上的鸡屎。
洗完之后,她躺在太阳底下,两个多小时没人管她,身上的有些针孔已经流脓,苍蝇趴在脸上,她也没有力气去赶。
她闭着眼,远远的听见卞强还在叫骂:「你怎么能打我妈呢?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个死女人,这也是你娘你知道么?你以后再碰她一下,我就把你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