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豁然一惊。
还未等意识不清的任幸倒下,他就近乎本能地护着人堪堪避开了接连而至的几枪攻击,并同时通过耳麦急声地喊来了六奇。
他甚至能从自己说话的声音感觉到自己的微微颤抖,感觉到自己那突然的惊慌和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害怕。
直到那潜伏的敌人被干掉了,直到确定彻底地没有潜在的危险了,他才急急忙忙地查看任幸的情况。
中毒。中枪。再加上手上伤口的崩裂。导致一地的血,还有她的身上,他的身上,全都是她的血。
这血异常地刺眼,异常地让人心惊。
他只知道他讨厌看到血,但却从不知道这带着浓烈腥味的血能如此强烈地刺激到他的感官,能如此尖刻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尤其是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惊慌和害怕,好像曾经在某一刻他曾经历过,就在那被尘封的久远的记忆中,就在那个模糊到近乎寻不到踪迹的过去中,仿佛也有这样的一幕,一幕全都是血的场景,满地的血,满墙壁的血,满屋子的血,满眼里全都是血。
那血的颜色让他眩晕,让他头痛欲裂,让他心中最如软最脆弱最不堪重力的某一处疼得犹如被刀割针刺一般!
而那场景就仿佛是真正的发生过一般刻在脑子里,可是当他沉浸在这犹如修罗地狱般的场景中时,脑子里除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之外就只剩下迷迷茫茫的一片……
直到任幸因无力而垂下的手触碰到他时,他才从那恐怖到令人惊惧痛苦到令人窒息的一幕中挣脱出来。
然而看到眼前这一幕,看到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任幸时,他又重新地陷入了另一种慌乱之中。
尤其是她那中毒的症状,是山埃!
山埃中毒极其容易,哪怕就是闻了闻,哪怕就是用手碰触到了都会中毒,而她拿着那东西来来去去,又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中毒简直再正常不过!
可是他却只顾着去指责她,质问她,想到了那东西可能给别人带来的危险,却从没想过那个东西可能会给她带来的危险。
结果,总是以保护者身份自居的,总是以牺牲的一方叫屈的,却反而让这个被自己斥责得行同狗彘的人给救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队长!你不要命了!”
那毒药的厉害,他们这些常年徘徊在生死线上的人比谁都清楚!
可当六奇赶来时,就看见甘愿正在给任幸做人工呼吸!
中了山埃的患者都会出现呼吸循环衰竭,继发缺氧的症状,再严重者就会窒息而死。而人工呼吸不失为一种最简单快捷的急救措施,但也同时是最危险的一种。
尤其中毒者是通过吸入粉末导致中毒的,做口对口的人工呼吸就更加危险,因为中毒者口腔鼻息间残留的毒素会直接被施救者吸入,这简直就是无异于找死!
但眼下就任幸的危险情况,不这么做,难道真的要等他来?
依队长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呢,就算他再厌恶她,再瞧不上她,生死关头,他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就如同当年的甘黎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