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找寻自我”“做自己”“断舍离”“踏上新征程”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她说不出口。
她们都瞒着她,昨天晚上这群人找了她很久,蒋月华也没有过问什么,只当这一页被风翻过去了。
期中考试后,分班的情况也一目了然,卢瑞音在那之前曾找每个人都单聊过。
向春生去的时候她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向春生一直是个努力上进的小孩,分得清是非,选课也是基于本人情况做得最优选择。卢瑞音看着面前的烧水壶里旋转的茶叶片,沉默了许久,她承认刚收到借读生通知的时候有点看不上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感觉就是被硬塞进来的,后来看到向春生一点点进步,看见每个课间都认真问问题的态度,看见她对每道题都较真的样子,听见每一位任课老师的夸奖,哪怕被骂也一声不吭,她开始反省自己。
她卢瑞音何尝看得上自己呢?
向春生这个小孩太坚强了,比自己想象的坚强多了,她就像是马路石缝边的一株小草,很容易被路过的人踩到,但是你只要给点阳光,哪怕就一点点,她也照样活得好。
卢瑞音对向春生没有别的寄语,只希望她能更随心所欲一点:“老师没其他想说的,就是希望你以后都可以开开心心。”
开开心心是最简单最普通的祝愿,但对于平凡的高中生来说却是最难接近的状态。
每当你吃完饭想在夜自修前松口气听会儿音乐时,脚下沉闷的步伐会告诉你还有半份卷子没做,需要准备语文默写;英语的听力没有再来一遍的机会;政治是哪怕你背了也不知道如何用;历史的时间线背得时候会,一合上书后就忘得一干二净;地理的四个选项里永远会有模棱两可的三个;生物的遗传是初听还胸有成竹,碰到题目就死机;物理是从开始就无法彻底理解的无力感;化学是明明每一步都跟着走却还是昏昏沉沉;数学的痛苦是永远来不及写完的卷子,最后拿到手那些最基础的题目依旧是错的。
他们都很累,没有人是贪图享乐的,每个人都是嘴唇煞白地听着广播里岁月静好的音乐,想让自己咬牙再坚持一下的。
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后,高一一班这个限定的乌托邦就彻底解散了。
林致优和宋写宁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向春生并没有和她们分到一个班。
三个人抱作一团,向春生那些还没用完的文科听写本都成了遗产。
“我们又不是不见面。”向春生觉得这有点夸张,何况那些听写本质量都不太好,而且自己的字也不好看,有什么好值得收藏的?
宋写宁反驳道:“你不懂,妈妈失去孩子的痛苦。”
“哈?”向春生不懂啥时候就成她小孩了,对粉圈的那些专业术语也知之甚少。
从一开始宋写宁就把向春生当作养成系来看,如果她是爱豆,那宋写宁就是超级事业粉。
“你别管她,病得不轻。”林致优无情吐槽。
这两人都不知道,三个人抱抱的同时,向春生把两封信塞进了她们的校服口袋,那些她仅存的肉麻和浪漫就在一个人的时候看吧。
她们两个都在文科重点班,都在十三班,向春生则是去了理科重点班五班,算是混血理科班。
大部人的位置都改动了,只有少部分人留在一班,就是纯血理科重点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