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太君发火了,汪氏便赶紧道:“是大姐儿生了痘,不小心二姐儿也被传上了,媳妇一看不好,所以便让廖氏她们娘三个在自己的院子里避痘。老太太您也知道这生痘可是会传染的,而且呢现在又到了年下,所以便把她们娘三个给隔绝了开来,万一要是传上了别人可是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清琅不禁冷笑了一下,这样的说辞汪氏也能编造的出来,还真是小看了她了。众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大过年的要是老太君生气一下子不好了那可就遭殃了,谁的年也别想过好了!清琅偷偷的瞧了瞧那一桌的俞祖光,见他默然不语一连喝了好几杯酒,可见还在生着闷气呢。哎,摊上这么个娘也是有他受的了。
听了这话,林太君沉默了一下,显然是相信了汪氏的话,随后便道:“小孩子虽然生痘是难免的,但是这生痘也是可大可小的,大夫一定要按时请,不行就换个好的,千万不要大意了!”
汪氏赶紧答应着说:“大夫每天早晚都会来一次,而且已经请了痘神娘娘早晚供奉,清环那丫头在帮着供奉,您知道年下媳妇忙的要死没工夫。这不今儿个清环都没能过来吃年夜饭呢!”
林太君扫视了一眼女眷那一桌的酒席上果真是没有清环,便点头道:“清环那丫头是个好孩子,传我的话就说这几日辛苦她了,赶快送几样好菜过去!对了,也做几个好菜给廖氏母女几个送过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去?”听到吩咐,双儿有些呆愣,汪氏赶紧的提醒着她。
“是。”双儿随后便赶紧的退了出去。
双儿走后,汪氏便在炕桌前伺候林太君吃饭。李氏和梅氏等坐在女眷席上吃饭并小声的说着话。
“这样的由头大嫂也能想出来,真实难为她了!”梅氏微微一笑,声音也就坐在她身边的李氏能听到。
三老爷俞叔年是庶出,而且居住的院子也是在这侯府的最边上,所以平时除了给老太太请安或者是什么节日能够见见平日里是见不到的,这梅氏也很低调,基本上不管不问任何关于侯府的事情,所以跟任何人既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任何的怨恨。侯府老弟兄三人之中,只有三老爷俞叔年是个读书的料,十六岁就中了举人,十八岁上娶了这梅氏,这梅氏的父亲也是科举出身,但是祖上往上数十八代都是贫民,可想而知并不是世家小姐所以在侯府也没有被重视过,更何况还是个庶出的媳妇。可是没想到俞叔年在十九岁那年竟然一举就中了进士,并且名次还很靠前,不久就在吏部做了一个七品的小官。本来俞家人也没感觉怎么样,可是最近五年来俞叔年和梅氏却是水涨船高,不仅俞叔年这十来年按部就班的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是吏部五品员外郎,而且梅氏的父亲已经到了翰林院任职,就连梅氏的兄长和兄弟前些年都先后中了科举有的在京城任职有的外放为官,虽然这梅家祖上是平民,但是发迹却是很快,虽然不能跟世家大族相比,但是也算是难能可贵了,最主要的是梅氏的父兄人家走的是清流路线,不但深受皇帝的敬重而且以后很可能是能做御史的,这御史可是皇帝的耳报神,百官可都要让三分的!
所以近两年来汪氏很是给俞叔年和梅氏脸面,供给的物品也都比前些年强多了。前些年她对梅氏夫妇可是很苛刻,不过梅氏都没有和汪氏正面冲突过,暗地里都是拿自己的嫁妆做填补,就连当年给俞叔年谋官的时候送的见面礼都是变卖的她的首饰,俞叔年是庶出子,从小就懂得世态炎凉,所以很是用功读书,梅氏一心为他,他当然也很看重梅氏,所以两夫妻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虽然现在生了一儿一女,但是俞叔年身边可是一个姨娘都没有的。在这一点上李氏是很羡慕梅氏的,虽然自己占了一个嫡出媳妇的名头,但是过得实在是不如梅氏幸福自在。
“这么好的儿子媳妇怎么就都托生在她家了?哎……”李氏惋惜的道。
这时候,梅氏转头看了看旁边爷们们的那一桌,然后悄声道:“二嫂,大嫂啊现在都是瞎忙,一点没忙到正经地方!”
“你这话什么意思?”听了梅氏的话,并眼睛循着她的眼光朝那边看了一眼,只见那个方向上坐着的是大老爷俞伯年。
看到李氏疑惑的目光,梅氏便在神秘的在李氏的耳朵边上说了两句。李氏万分不信的道:“真的?”
“骗你做什么?”梅氏道。
正在这时候,汪氏回到了座位上,看到梅氏和李氏交头接耳的,便笑道:“两位弟妹在说什么呢?不妨说出来让我也听听?”汪氏自然是认为她们在说自己逼迫儿子休了廖氏的事,所以脸色并不是太好。
梅氏一笑,回答:“大嫂,咱们是至亲,说就说罢。我前几日出门听太太夫人们都在议论说是临安公主和驸马在闹别扭呢!说是现在她们两口子都分居了,临安公主住在公主府,驸马啊住在尚书府!”
李氏转头望望梅氏,发现她知道的还挺多,因为她知道的一些也都是清琅从齐王府回来听说的。
汪氏听了这话,脸色一绷,说:“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大概是公主架子大驸马不好招架吧,过些日子自然也就好了!”王景喜欢男的不喜欢女的事汪氏自然是很清楚的,她当然不希望这样的传言传出去,因为毕竟自己女儿可是跟着王景过了十年,现在说起来当年清瑶的日子还惹人羡慕呢!再说现在还有一双外孙女在王家,她还是要围护前女婿的,再说前女婿一直都对她们老夫妇两个不错,就是今年还派人送了丰厚的年礼过来呢。
听了汪氏的话,梅氏便笑道:“大嫂说的是,咱们都是过来人,自然都明白的。也都是京城里的这些太太夫人们成天家没事干就喜欢八卦!”不过梅氏的笑容里却仿佛是怀有深意。
自从女儿过世后,汪氏就感觉万事都不随心,所以便没有理会梅氏,坐在那里随便吃了几口便不说话了……
由于林太君体力不支,所以今年便没有守着她守岁,而是伺候她睡下便各自回房了,毕竟第二日便是初一,男人们要出去拜年,女人们要在家里待客,还有许多宴席要准备都忙得不亦乐乎。
第二日一早,清琅便带着扶柳和一个出门的婆子坐着马车去了齐王府。其实在大周未出阁的闺女是不用在初一这一日出门拜年的,但是齐王妃毕竟是清琅的义母,齐王妃又身份尊贵,所以清琅还是要带着礼品前去拜年的。到了齐王府,马车马匹早已经停了一片,进入齐王府给齐王夫妇和世子拜年的宾客是络绎不绝,其中就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太太夫人们。这几个月在齐王府也混了些时日,所以也认识一些太太夫人们,她们也都知道自己是齐王妃的义女所以对自己很是客气,和她们当中相熟的打了招呼之后清琅便径直的进了王府去了齐王妃的居所。
来到了齐王妃居住的院子,悄悄往里面一瞧,只见正厅内就坐着十几位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夫人们。倒是桂嬷嬷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清琅,便出来把她拉了进去,清琅带着礼物给齐王妃行了大礼,齐王妃很是高兴,让桂嬷嬷看了座,清琅便坐在一边喝茶一边听着齐王妃和那些夫人们说些家长里短的客套话。
那些夫人太太们说的话无非是哪家的胭脂水粉或者首饰布料新颖精良,要不然就是东加长李家短,清琅坐在那里连喝了三杯茶水,最后耳朵都听着起了茧了,直到临近晌午时分,外边忽然传来了一声禀告声。“王妃,韦三公子来给您拜年了!”
突然听到这话,坐在角落里的清琅便抬头朝大门口的方向一望,果不其然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袍子带着黑色官帽的颀长身影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一身武官的官服穿在他身上英挺潇洒,眉目之间也带着刚毅和英气,让在座的众位太太夫人们都为之侧目。
只见韦伦走到屋子中央,便单手聊起袍子的一角单膝跪在地上低首道:“韦伦给姨母拜年!”
看到韦伦,齐王妃笑着招手道:“快起来!”
随后,韦伦便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齐王妃坐着的榻前。齐王妃笑着问:“子昂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说着便往外面看了一眼。
韦伦笑着回答:“我和表兄一起进宫朝贺,最后去慈宁宫给太后拜年,太后娘娘留下表兄说话呢,所以我就一个人先过来给给姨母拜年!”
齐王妃点了点头,又问:“见过你姨丈了吗?”
“见过了,姨丈正在陪诸位来拜年的大人们说话呢!”韦伦回答。
“好孩子你也去你姨丈那里帮着招待宾客吧,你表兄不在王府,可千万别让你姨丈一会儿吃多了酒!”齐王妃嘱咐着。
“姨母放心,那韦伦告退了!”随后,韦伦便低首作揖,然后冲着众位夫人太太们也作了个揖,最后才退了出去。
这时候,坐在角落里的清琅心中不禁有些失落。那个韦伦不知道是一直没有看到自己还是装作没有看到自己?连一个眼光都没有给她。她不由得捏了一下藏在袖子中的那条手帕,这条手帕她已经绣好了多日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给韦伦。本来想着今日是初一,他肯定会过来给齐王妃拜年的,所以便把这手帕放在了身上,现在看来今日又没有机会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