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书画院都轰动了!
新来的顾流风在连续两个月独霸潜力榜鳌头后,又做了件惊世骇俗的事。
他将自己的画作全部烧了。
那些字画都已经装裱好了,两个月也攒了二、三十张,满当当地塞在一个画缸里。他就将这个画缸一起捧来,哐的扔在在书画院小广场上,当众焚毁。
画师们都炸开了锅似的,纷纷搁下笔从自己屋子里奔走相告,不管资深、还是资浅都兴奋至极,什么波澜不惊那都是装的,大家就想瞧瞧这顾流风有多不识抬举,敢直接和顾老头儿叫板。
而顾流风果然没辜负热情的观众,不但将焚稿行动高调地放在广场上举行,等人差不多到齐了之后,还效仿古人慷慨击缶,踏歌而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他一首首唱下来,按照年代顺序,把自己知道的有关气节的诗歌都放声唱了一遍,最后唱到清朝谭嗣同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时候,大家看看缸子里的画儿也烧得差不多了,以为他要结束,正想上前握个手、合个影什么的,因为估计以后画坛也见不着这号人了。
顾流风清了清喉咙,最后念了一首叶挺将军的《囚歌》,一声“爬出来吧,给你自由!”着实把众多画师给吓了一跳。
顾流风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他最后祝自己“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了之后,骄傲地看了一眼这群趋炎附势、毁节求生的人们,拍拍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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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走出了书画院之后的顾流风,心里其实是有点着慌的。
他守了气节,他当了英雄。
但他的工作也没了。
不但他工作没了,林嘉也没了。两个人现在是一分收入没有。
而他们刚签了购房协议,每月两万四的账单可不管你什么气节不气节的照样飞进你的信箱里来。
顾流风有些沮丧,他甚至不知等下见了林嘉该如何开口。
这样真的好吗?
在这个他无力改变的社会里,却硬要死守着自己的那一套,硬要拿自己的风骨信仰和物欲横流的世界相对抗,他会不会输得很惨?
但转念一想,输得惨又怎样呢?
信仰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无所谓输赢的,所谓头可断、血可流,骨气不能丢。即便有一百个画师都站在自己对面无动于衷,即便所有人都默认了那种不正之风,但至少,自己做了对的事。
何况,也并没有到要断头流血的地步,不过是丢了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自己在地下室住过十年,对物质素无要求,但嘉嘉却难免要失望。
顾流风叹了口气,将自行车停在楼下,小跑上楼。
林嘉今日炖了小排汤,加上几片冬瓜和鲜笋,还未进门,已闻肉香。
“流风,回来啦?你先洗手啊,我再炒两个菜就能吃饭了!”林嘉头也不回地喊。
她系着围裙,显出不胜一握的纤腰,挥着铲子在小小厨房里忙活,可爱至极。
顾流风轻轻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低声道:“嘉嘉,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