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靳是趁着深更半夜的时候,偷偷潜入青木宗的。
走在路上,夜色已深,就连月光都有些黯淡,淡淡的云彩如轻纱遮住了月,更显得朦胧。山中间或传来虫鸣,有气无力,声音被拉得很长,好似孤魂野鬼在哀嚎一般。
凌靳一路进得颇为顺遂,几乎是没撞见什么人,便摸进了青木真人的府邸。
月光影影绰绰,依稀能瞧见床上躺着个人,弓腰缩背,身体蜷缩。
青木真人就这般毫无反抗之力地躺在凌靳的面前,好像只要凌靳稍稍上前几步,便可以轻而易举地了解掉仇人的性命。但就在这时,本该上前的凌靳却微微皱眉,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向门外疾掠而去。
不对!
青木真人这般贪生怕死之人,如果当真是真气尽失,绝无可能如此疏于防范,让人轻而易举便能潜入他的府邸。更不要提还这般毫无防备之心地背对人躺着。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青木真人预谋好的,目的也不过是请君入瓮。
见凌靳欲逃,原本还在床上躺着的青木真人蓦地翻身起来,对着凌靳的背影冷笑了几声,接着似是往庭院的中心随手丢了颗石子。庭院中的景色便如石子落入湖心般泛起涟漪,直将凌靳整个人卷入了幻境之中。
此幻境名为魇。
被卷入魇中的人,往往会在幻境中瞧见自己生平最为惊惧的事情。若是你妄图去改变魇中的场景,那么你所使用的所有功力便会悉数反噬自身。而若是你一味沉浸于惊惧之事无法自拔,便会渐渐被魇吸收,最终成为魇的一部分。
这么些年来,青木真人利用魇对付过的人不计其数,因此魇的力量在青木真人的手中,可谓是到达了顶峰。
而凌靳在魇中所瞧见的场景,便是赵冰妍在比武招亲。
这些日子以来,对于赵冰妍比武招亲一事,凌靳也多有耳闻。他本打算今夜杀完青木真人以后,便回去紧盯着师兄,不让他踏出房间半步。怕也正是因为如此,此事成了他内心中最为惊惧的事,从而为魇所利用。
入魇中。
凌靳瞧见赵冰妍正在比武招亲,场面热闹非凡,众人推搡着、谈笑着,口中所道无一不是若能娶了这赵氏之女会有如何的好。
“这赵氏之女,美貌天下无双,若是能娶了她,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哈哈哈哈哈,那可不是,若是娶了这赵氏之女,这偌大的赵氏一族岂非尽归于手?天底下哪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可谁能有这个实力啊?不知是青木宗的首徒陶泽予、逍遥派的大弟子路渊、灵柩宫的长老阴阳子还是青木宗的前首徒顾陌?”
说完之后,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凌靳猛地扯过适才说笑那人的衣领,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师兄心悦之人乃是我,如何会上去比武招亲?”
猛地被人提起衣领,那人似是被吓得不轻,手遥遥地指向比武台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是,台上那人不正是青木宗的前首徒顾陌么?”
凌靳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顾陌头戴道冠,身着玉白色祥云踏鹤锦色道服,脚踏羽缎短靴,神情淡然自若,如清风明月,世间万般事物无一能拨动他的心弦。唯有台上的赵冰妍远远瞧他一眼时,凤眸中才会有淡淡的笑意。
耳边不时还传来一些人轻声的议论:
“青木宗的前首徒顾陌不是一直对赵氏之女念念不忘吗?”
“是呀,此人好生奇怪,顾陌会出现在此处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二人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非当年出了些意外,只怕是他顾赵二人的孩儿都出生了吧?”
“论实力,在场的诸位还有谁能敌得过顾陌的?只怕是今天呀,这第一啊,非顾陌莫属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