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年华啊,多水灵的脸。瞧瞧都泛了红,本宫又有点不舍得了。”
皇后捏了捏她的脸,阴阳怪气地说着,又去另一边撩起小宫女的手:“豆蔻梢头,纤纤柔荑,可惜可惜。”
将手瞬间丢了下去:“现在,两只手都剁了。”
宫女怔忡一瞬,立刻怨艾地盯着杨烟,继续哭着求饶。
杨烟也愣住了,她似乎知道皇后在生什么气。
“娘娘,杀人不如诛心对吗?剁手容易,但她会永远记得那双手是年轻美好的。”她道,“惩罚一个人不是应该叫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手慢慢粗糙下去,盖上老茧,开裂出口子,指甲变厚变黑,剪刀也铰不动,一点点衰老么?”
皇后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瞧了瞧自己的手,日日用奶皮保养,还是纤细白净的样子。
她笑了:“说得不错,早知你是女子,就该把你留身边伺候,一定比她强。手不剁了,罚她去内侍省刷恭桶。”
叫那双手日日沾染秽物,未到青春盛年便早早凋谢……
小宫女哭得更紧,但还是被拖了下去。
皇后又绕到杨烟身边:“你以为你是救她么?可她跟你不一样,是打小在宫里养出的雀儿,天天望眼欲穿地要攀高枝,血里淌的都是毒汁儿。”
“铰掉翅膀算什么,她还有歌喉,还有身子,只要在本宫身边,就有内侍争着结对食。给她贬去干脏活,小小年纪心气高,怎甘心沾那些东西,那是连太监都看不起的,去不了多久就得自尽。杀人诛心么,真不错。”
皇后从身边经过时仿佛自带冷风,杨烟感到后背有些发紧。
“别说,本宫还真喜欢你,心思够狠,真想跟你好好玩玩。你扮男人骗本宫,还违了懿旨,你说要不要赏你骑骑木驴?想听你坐上头叫两声。”
“娘娘,我是御用制香师,您不能对我用私刑,死罪更当由圣上裁决。”杨烟抬眸道。
“呵呵。”皇后冷笑一声,“破牌子不是本宫给你的么?”
“你放心,本宫不得罪你那情郎,让他把账都算本宫头上,本宫会叫圣上亲手下令斩了你。”
“红颜祸水……当真不假。”她捏了捏杨烟的下巴。
父子生罅甚至反目,这戏码,似乎比坐木驴更好看。
那韩泠离死期也不远了。
——
杨烟又被带到前廷,直接押到了御书房门前,按着跪在院中。
内侍往御书房门前的高台上搬了龙椅,等昭安帝下朝归来审案。
日头渐渐移向头顶,皇后座位安置在龙椅旁侧,内侍宫女们也都站立在阴凉处,只有杨烟跪在太阳底下。
手上镣铐坠得她肩膀更疼,血水又泛出,浸湿衣襟,很快又被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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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安帝一直没有过来。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
马上到酷热的六月,杨烟晒得汗流浃背,满面涨红,伤口进了汗液,又是火辣辣的疼。
她一直咬着牙撑着,直到两眼发昏、精神恍惚,她突然倒向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