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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小屋的门被人打开,岚臻被人推了进来,然后就像以往每一次回来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跟块石头似得,只有均匀地呼吸还能证明他是活着的。
贝耘天躺在床上,背对着岚臻,闭着眼睛,假装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滴答,滴答,耳边传来血滴在地上的声音,声音虽然轻微,但贝耘天却觉得这声音直刺耳膜,鼻子边浓浓的血腥味也一再提醒着身后人的存在感。
贝耘天心里乱糟糟的,好烦。
眉间越皱越紧,忽的,豁然起身坐起来,叹了口气,这样子要他怎么睡得着啊!真是……他根本不可能对这个人视而不见。事实上岚臻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是他自己自愿要帮他的,能怪他吗?!
不能!
慢慢从床上下来,垂着头,认命地走向岚臻。
短短几米距离,贝耘天却是走的比在末世里,徒步赶往另一个基地还心累。他的原则一直是男人与男人之间要保持正常的距离,看多了末世里的种种禽兽行为,他完全不想走上不归路,向那个崩坏的世界妥协。
可是自己却对岚臻一次又一次破例。
一开始是为了恢复异能,这个真的是没办法,末世的准则就是强者才能生存,每一个末世人都渴望自己能成为绝对的强大,可以在那可怕的世界活下来。而他也明白,不管他想要什么,唯有变强才是一切的保证。所以为了在这个全新的未知世界存活下来,他可以自发忽略那种恢复力量所必须的亲密接触,不再坚守自己一直以来保持的和男性绝对的安全距离,把岚臻完全当成一件恢复力量的工具来看待。
可是后来呢!人与人相处久了,怎么可能一直当那个人是件没有感情的工具。看着岚臻遭受那么多磨难,看着那人坚韧的隐忍,他真的是即佩服,又是……心疼。
是的,心疼,他居然对一个男人觉得心疼,简直是……多么不好的苗头啊!
如果不是这样,再愧疚他也不至于为一个男人那啥。想到这儿,贝耘天就恨不得一头撞墙。要不是心疼,他能那样吗,难道不会把岚臻塞床上,按着他,让他对着被子蹭蹭,给蹭出来吗!!!!
拍了拍自己的脸,一遍一遍回想心目中的女神的种种风姿妩媚。终于挪到了岚臻身边的贝耘天,绷着一张脸,照旧帮岚臻把血淋淋的衣服给脱了。
见岚臻里面被血染红的身子,贝耘天毫不意外。把毛巾弄湿了,伸直了手,离开一点距离,轻轻擦拭那人身上的血迹,尽量不要与他有肌肤上的接触。
滴答,一滴血落在贝耘天的手背上。
自己好像刚才给他擦过脸了啊!心里纳闷地贝耘天,慢慢地,不情愿地抬起头,看向那张不愿面对的妍丽面孔。
却在对视的一刹那,僵直了身子。
一行行血泪从岚臻空洞的眼中留下来。明明从那双眼中看不出什么情感,贝耘天却是心弦巨震。
啪,腥红的毛巾掉在地上,右手没有意识的抬起来,颤抖着抚上岚臻毫无表情的脸孔。
冰冷的触感灼痛了贝耘天的手,惊得他心中一痛,以前这个人的身上不是这么冷的。虽然还是能感受到力量的涌入,但是贝耘天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用拇指擦掉岚臻脸上的血,一遍一遍,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不管擦了多少次,岚臻的眼中就是不断的有血流出来,好像他全身的血液都要从这两个孔里,争先恐后地跑出来似得。
越擦,手越抖。
活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这样难受过。
他最心疼的人,之前一直是他的父母,为了他们能够好好生活,他一直在拼命努力。父母走了,他背负着身为队长的责任,带着一群好兄弟在末世奋斗,为的只是不被这个末世所击败,想要活出个那么些人样来,同时让那些信任他、追随他的人能够好好活下去。
而现在,父母没了,兄弟没了。原以为在这个世界不会有什么人能够牵动他的心思,可是……为什么这个人却总是让人这么心疼呢!
心里憋着一口闷气,贝耘天两只手不停地擦着岚臻脸上的血,终于发现这血根本没有止住的架势,双手慢慢放下。
两眼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心道:你这是在为什么痛苦,是为了那些被你杀掉的人吗?
就算没人告诉他,他们带着岚臻到底去干了什么,贝耘天也猜得出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人身上的血,还有那把满是缺口的刀,再加上岚臻现在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体质,这样的人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杀人的最佳利器。
静默了一会,屋子里满是鲜血滴答滴答,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贝耘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贝耘天拉着岚臻,把他放倒在床上,自己也爬上床,跨跪在他的两侧,双手放在他的头顶,用精神力仔细感知着那人脑子里的那根银针。
他没有把握这个办法是否能治好岚臻,但是现在却也只能一试了。再不阻止,岚臻会杀更多的人,而这个人……心里又该是遭受着怎样的痛苦折磨啊!
小心翼翼探寻着,终于找到了那根在岚臻脑中弯曲柔软的银针。贝耘天屏住呼吸,全神贯注,一点一点运用自己的治愈力,让岚臻脑中的组织再生,再用精神力时刻注意着那根银针的位置变化。他想让脑组织自己再生膨胀,把那根银针给推出去。
贝耘天这个莽撞的汉子,虽然在末世中一直在被逼着成长,但到底是天性耿直,遇到什么事,经常头脑简单的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