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哭。”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内心深处的某个开关,甚至在头脑还没有领悟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泪水争先恐后的涌出来,眼眶酸涩难忍,不知隐忍了多久的悲伤和委屈,在这一刻尽情倾泻。整个身体被掏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躯壳颤颤巍巍的坚持,但好像也坚持不了多久。
季庭不忍心再看她的模样,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这种亲密的姿态换成平时,常夏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得出来,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其他的精力,全部的力气都用来哭,眼前朦朦胧胧一片,她看不清东西,只觉得冷,正好身前有一个热源,她像是在冰天雪地独自跋涉多日的迷路人,下意识的就扑了进去,虽然这对于她的作用其实微乎其微。
寂静的楼道里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女人的痛哭声不断回响,然后又不知过了多久,那哭声渐渐变小,变得微弱,几不可闻,最后终于化成没有规律的抽噎。
常夏刚刚晕倒过,又没有节制的哭过一场,整个人像是从滚水中捞出的面条,手软脚软迷迷糊糊的没有一点力气。
但意识是清醒了的,她感觉到背上有一只大手正在温柔地轻抚,帮她顺气,稍微一动还能感觉到腰间的另一只手,稳稳的支撑她的身体,那种安心的感觉让人贪恋,但她知道,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常夏横在胸前的两条手臂用了点力,仰着脖子向后靠,与季庭之间拉开了距离。
季庭察觉到她的变化,帮她顺背的手一僵,随后马上恢复自然,绅士的扶着她站好,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他忽略了心里的一丝不舍,然后垂眸看她的眼睛问道:“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常夏摇摇头。
季庭想了想又提议道:“要不然出去走走,或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她现在需要在平静心情,只要她说出来的地方,他都会带她去。
常夏摇摇头,她知道季庭想带她散心,但逃避不是办法:“我说过会照顾霍泽越直到他出院,我得说到做到。”
她抬起头看着季庭,一双乌黑的眸子像被水洗过的宝石,晶莹透亮,但是从里面看不出一点神气。
“这次如果不是他出现,我可能连命都没了,所以无论他想怎么做,报答他都是我必须要做的,而且……”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只是重新低下头,目光看向自己的腹部。
她本来就瘦,再加上正值冬季,厚重的衣服套在身上,那里的微微隆起根本看不出来,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一天一天,悄无声息的长大。
是她和霍泽越的孩子。
霍泽越很想要这个孩子,她也答应过会生下来,所以在这段时间,她不能离开孩子的爸爸,也算是对霍泽越的另一种报答。
霍秀秀出了病房想去看看霍泽越,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从安全通道走出来的季庭和常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