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晟广帝的语气十分和善,即便是被冀行箴这样突兀地拦了下来,他也丝毫不恼,平静地与冀行箴说道:“太子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要与贫道一同做早课?”
这便准备开始长篇大论与他论道。
“我今日过来并非为了此事。”冀行箴笑着婉言谢绝,“而是另外有一件要事想与父皇商议。”
晟广帝听闻后有些犹豫,“快要到早课时辰了。”
“父皇今日过来的比平日早了一些,”冀行箴好生道,“应当不差这一点功夫。”
见这事儿耽搁不了多久,晟广帝脸色稍霁,“何事?”
冀行箴回头看了一眼。
云峰捧了个黑漆托盘上前来。托盘上放着厚厚一摞写了字的纸。
冀行箴指了那些纸张说道:“这些是清风为父皇抄写的《玉皇心印妙经》。整整一百遍。”
晟广帝初时没有留意到那人名字,只听闻了“玉皇心印妙经”几字。
他欢喜地抬手拿起那摞纸,仔细翻看着。
不得不说,这人的字儿着实不错。清秀俊逸。经文被他书写出来,很有点仙风道骨的飘逸味道。
晟广帝翻看了下,一百遍,每一个字都写得很用心,一丝不苟。
他越看越是满意,随口问道:“你说这是谁写得?”
“清风。”
“清……风?”
晟广帝这个时候回过味儿来,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莫不是那个戏子罢。”
冀行箴好心提醒道:“父皇,他如今已经是过了净身房的公公了。”
“那也是个戏子!”
晟广帝勃然大怒,拿着手中纸张就要怒拍到托盘上。但想到手中是经文,又想到这经文抄的确实不错,他就有些下不去手。最终捏在手里未曾动作。
冀行箴看他宝贝那些纸张,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再开口的时候就愈发肯定起来。
“父皇,儿子把那霁月社拆了。”他低声说道。
晟广帝冷冷的看着他。
冀行箴神色不动地道:“霁月社里有人设计暗害清风,让他喝下了药的水。这才做下错事。”
“太子莫不是说朕处置他处置错了?”晟广帝语气生硬地道。
“父皇自然没错。”冀行箴道:“不管怎样,他总是做错了。我和父皇说起这事儿,便是想请父皇给他个改过的机会。”
说罢,冀行箴十分明显的四顾看了看。见周围没旁人后,很是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上前半步靠近晟广帝,低声道:“父皇。既然那事并非清风本意,若是父皇处置他太过严厉的话,怕是对您修道不利。”
晟广帝听了这话后心里打了个突,语气平静地道:“哦?”
他还想等冀行箴再来几句,冀行箴却并不继续说下去了。
冀行箴只是指了指晟广帝手里的那叠纸,道:“还望父皇仔细思量。”
晟广帝沉吟许久。
他并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影响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