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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日晴染了风寒,安承嫣要她歇着,熬好了秦奕的药膳之后,便带着锦茵来到云烟阁。
锦茵后脑的伤已经痊愈了,可她整日投入为自己绣嫁妆,坚持要给洛阳侯绣一套衣裳,纳一双新鞋,安承嫣担心她伤了眼,这才要她起来随她送汤药。
“奴婢听说敞王的身子在王妃的药膳调理下已好了大半,如今还能打拳练功了哩,有人看见敞王在院子里练剑。”
锦茵素来就喜欢打听八卦,即便要出嫁了也不忘打听消息,而秦奕这位客人便是敞王之事也纸包不住火,早就在府里传开了,如今是公开的秘密。
“嗯!”安承嫣神采奕奕地微笑道:“再过几日便可大功告成,以后便无须再服药膳了。”
锦茵话匣子一开便停不了,兴致勃勃的接口,“奴婢还听说,敞王有个失踪已久的妹妹,两人幼年时分开,找了好久都找不着。”
“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安承嫣叹笑道:“以后没了你在身边讲些小道消息,我该有多无聊。”
锦茵浅浅一笑。“要奴婢说,银杏也不差,聊起府里各人的私密小事全都如数家珍,有银杏在,王妃也绝对不会无聊。”
安承嫣莞尔道:“是吗?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两人进了云烟阁,洒扫的丫鬟说秦奕在偏厅里,两人寻到偏厅去,闻到茶香袅袅,安承嫣不知道原来封潜也在云烟阁,两人摊着边关几个哨站的地圚不知在研究什么,她浅浅地朝封潜一笑,封潜眼底也浮起些许笑意。
秦奕见到安承嫣便知道药膳来了,他微一颔首。“有劳王妃了。”
“秦王爷请用。”锦茵恭恭敬敬地将汤碗端到秦奕面前的桌子放下。
同一时间,秦奕震惊的弹起身,身形一滞,失声道:“阿莺!”
锦茵一愣。
这一声叫唤似熟悉又陌生,好像久远之前曾经听过,她愣愣地看着失态的秦奕,而秦奕已激动的握住了她的双肩,喊道——
“阿莺!你是阿莺没错!你一定是阿莺!”
锦茵有些害怕,“秦王、王爷……您……您先放开奴婢……”
秦奕大声驳斥道:“你不是奴婢!你是我的妹妹,你叫秦莺!”
封潜与同样愣然的安承嫣对视一眼,他立即问道:“何以见得锦茵是你失散的妹妹阿莺?”
秦奕猛地捉住了锦茵的手。“阿莺打出生便有这三颗小痣,还有,她的容貌也还有幼时影子,我不会认错的!她就是阿莺!”
封潜、安承嫣,包括锦茵自己都看着自己右手背上的三颗痣,连起来像个三角型,确实不常见,锦茵满脸震惊,她是敞王的妹妹?
秦奕痛彻心扉的握着锦茵的肩,“你好好想想,咱们小时候常去溪边捉鱼虾,你最喜欢吃娘做的黄瓜面条,还喜欢吃煮鸡蛋,你八岁那年咱们村里洪水成灾,爹娘都死了,我带着你逃难,跟其他村民一起,时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次你发高热,我背着你到医馆,跪着求大夫给你治病……”
锦茵睁大了眼,眨也不眨的看着秦奕,照着他给的线索努力回想。
她并不是失了记忆,而是两人失散时,她年岁小,跟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去,她在安府过着和过去截然不同的日子,记忆也逐渐模糊了,但此时秦奕的话勾起了她脑海中那尘封久远的浅浅记忆……
“阿莺……”秦奕深深的看着她,眼神带着期待又紧张。“你好好看看我,想起来了吗?”
锦茵动了动嘴唇。“你是……奕哥哥?”
她记得自己有个哥哥带着她逃难,后来两人失散了,她被人牙子拐走卖到了安府,管事嬷嬷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自己叫秦莺,可说得不清不楚,那管事嬷嬷便当她叫锦茵,后来,她也逐渐忘了本来的名字。
“阿莺!”秦奕激动的将锦茵拥入怀里。“不错!我是奕哥哥!我是你的奕哥哥!”
“哥哥……”锦茵任秦奕抱着她,小时候的片段凌乱的涌现,让她不知所措。
“阿莺!阿莺!”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刻的秦奕,俊目里热泪不断滚落,他一生的牵挂,终于让他找到了,他抱着愣然的锦茵激动的诉说道:“把你弄丢之后,我寝食难安,吃也吃不下,睡也不睡不好,终日惶然深怕你落入歹人之手,深怕你流落到不好的地方,深怕你孤苦无依,更怕你……死了……”
“别哭了,哥哥。”反倒是锦茵轻拍着兄长的背,安慰着他。“我和你失散之后,我在街上乞讨,不久便被人牙子拐卖,后来进了安尚书府,府里上下都是宽厚之人,从此过上温
饱日子,并没吃太多苦,所以哥哥别难过了。”
秦奕眼眶含泪,怜惜的看着她。“给人做奴婢还说没吃苦,你的手都粗糙了,都是哥哥不好,没有看好你,让你走失了……”
安承嫣听得有些不自在,说锦茵吃苦,那就是身为主子的她给锦茵苦吃了,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啊。
锦茵急得看了主子一眼,苦笑解释道:“是真的啊,哥哥,我一直伺候王妃,王妃待我极好,还给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主子过去是很高冷,但也不至于苛待下人,如今更是平易近人,过去她在安府过得很好也是真的,安府不是会苛待下人的人家。
“嫁妆?”秦奕猛地想起近月来在尊亲王府里听到的事,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叫洛阳侯相中了,要抬进洛阳侯府做小妾,所以,那丫鬟说的是阿莺?“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你给人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