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南崔月血统高贵,但她现在贵为一国之母,哪怕南崔月脸色有微微的难看,还是执意让她坐上了主位。
当着宫里人寒暄了一阵,然后屏退了宫里来的人,就剩下了四人,明明是一家人,却是相对无言。
申时。
南崔月、北如歌、北如深和许清欢四人围坐在饭桌上,都默默吃着眼前的菜,四下无言。
晚膳之后,北如歌回了房间。
许清欢便把自己关在了慕晓芹的房间里。
许清欢坐在床榻上,手轻轻抚在被衾上,仿佛上面还残存着慕晓芹的味道,还能感受到她的温柔。
环视房间,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平常的样子。慕晓芹喜欢的针线活还是放在柜子旁的位置。
铜镜摆放的角度,还是慕晓芹所要求那样。
所有的一切都与原来一样,只是,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你找我何事?”南崔月拄着拐杖进屋,坐到桌旁,将拐杖靠在桌边,神情有些不悦,冷着脸问。
她当然会不悦,平日里都是别人去见她,哪有让她移动尊驾的!何况,吴嬷嬷被北如深特别堵在了门外,只留她一人自己进来。她何曾这般憋屈过。
“奶奶。”她收回放在被衾上的手,从床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裙上的褶皱,踱步上前:“您现在难道不应该叫我一声:娘娘吗?”
闻言,南崔月面色一惊,瞪了她许久,蠕动着唇角:“你身份再如何,那也是我北家的儿女!”
看着南崔月一本正经的生气,许清欢轻笑一声:“我自然是北家的儿女,可是不是你北家的就不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显然许清欢的话激怒了南崔月,她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奶奶,你说,以前我娘平时坐在这里会做什么呀?”她不接话,反而笑容恬恬地问南崔月:“你坐在这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感到愧疚与不安?”
许清欢的话,明显让南崔月脸色一白,故作镇定地板着脸呵斥道:“说什么胡话!”
“胡话?”许清欢唇角勾起讥诮,“若要论说胡话的本事,怕是还没有人能比过奶奶您吧!”
“我再问你一遍,我娘是怎么死的!”她眼神一凛,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凝固。
“不是跟你说过是南瑾瑥那小儿狗急跳墙派刺客前来,你娘为了保护我而丧命吗?”南崔月咬死当时的话,绝不改口。随即感叹:“所幸,苍天有眼,如今那歹人已经伏法!总算对你娘也有了交代……”
“哼!”她冷哼一声,“怕是只有我娘替你挡剑而丧命为真吧!”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那便由不得我!”许清欢一把揪过南崔月胸前的衣襟,将她拉扯到慕晓芹的榻前,狠狠一摔,厉声质问:“我只问你,从我娘嫁进北家以来,可有不守规矩?可有半分怠慢于你?”
“据我所知,这些年来,我娘从未忤逆过你!凡事以你为先,为重,用心侍奉。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取她性命!你良心何安?!”
“从你回府,我对你如何,对你娘如何,难道你分辨不清?我不知道你听信了谁的谗言。但,只此一次,若再有下次,哪怕你现在贵为国母,也别怪奶奶请家法!”
“哈……哈哈哈……南崔月!到这般田地,你还想糊弄吗?是啊,当初我眼瞎,好坏不分,以为亲人之间就算不能相依相偎,可总归不会害自己。”
“可是呀,生在外面的总归不如养在身边的亲近!哪怕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也不过是不相关的人罢了!”她凑近南崔月的脸,轻声地问她:“我的奶奶,您说过的话,可还记得?”说着,她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你……”南崔月一脸震惊,浑浊凹陷的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眼珠子要跳出来:“那日你听到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你还……”
“如你所说,如果我不去,就是如歌和我娘受苦。所幸我是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呢?”许清欢冷冷地睥着南崔月,“知道吗,一个马上就要死了的人,是无所畏惧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大概我自己都不知道吧!”
说话间,许清欢手里多了一把匕首,锃亮而锋利。
“你要做什么?”南崔月看着她轻笑的眼睛,有些害怕地往后挪动着身体。
“奶奶呀,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我娘是为何中毒?那些刺客又是怎么回事?”她把玩着匕首,冰冷的匕首贴着南崔月的老脸,让她脸上的褶皱又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