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并不这么觉得。”曲无容摇摇头,直白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如果臣女没有记错的话,那日黑衣人说的是不愿意让欧阳将军威胁到皇上,所以才会出手杀了他,他只是在为皇上尽忠而已,与臣女并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她的话,沈端朗沉默了片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没有关系就好。”
他今天之所以会问曲无容这些问题,就是想看看她跟那个断魂楼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他们之间有牵连,那么无论他有多么中意曲无容这个人,也是绝对不会把她接进宫里的!
不过现在看来,曲无容似乎是真的不认识杀破天这个人,在今天之前也并没有听说到断魂楼,这下他就能放心了。
见他终于不再抓住黑衣人的话题不放,曲无容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那个黑衣人不太可能是沈无岸,但她还是不希望他被沈端朗盯上,或许是因为他为自己解除了被欧阳序逼婚的危机的缘故吧。
“其实,”想了想,曲无容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欧阳将军死了,皇上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吧?”
沈端朗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欧阳将军对皇上说的话,就算我只是一个什么不懂的弱女子,听了也会觉得生气。”假装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曲无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虽说他身为抚远大将军,掌握着几十万的兵马,可他毕竟还是皇上的臣子,他手下的那些军士们也是效忠于皇上的,他怎么可以拥兵自重,为了儿女私情就不惜威胁皇上呢?”
听到她的话,沈端朗抿嘴沉默了片刻,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身为臣子却不能尽忠,反而以皇上赋予他的权力来威胁皇上,若是以后朝中的大臣们个个都效仿欧阳将军,那皇上您的尊严何在?若是这些人里面,再有几个心怀不轨的,那皇上还能像现在这样高枕无忧吗?”
曲无容的每一句话都戳在沈端朗的心窝子上,她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沈端朗的软肋所在,他这么在意他的皇位,自然不可能纵容像欧阳序这样的臣子在身边,这样,欧阳序的死就成为了必须发生的事情,而那个刺杀欧阳序的黑衣人,自然也就成为了为他沈端朗铲除奸佞的功臣。
果不其然,沈端朗在听完她的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曲无容又继续说道:“刚才皇上逼问臣女跟那黑衣人的关系,无非是忌惮于黑衣人的武功,又担心臣女会与他勾结加害于皇上。其实这一点儿皇上完全是多虑了,先不说臣女只是一介弱女子,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算真的有,臣女也要为我曲家近百条人命着想,断不会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
她这番表衷心的言辞,成功地打消了沈端朗心中的最后一点怀疑,他主动拉着曲无容的手,“朕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曲无容自然不相信他的话,不过从他这话里却能听出,他对自己的态度比刚才和善了不少,应该是不再怀疑她了吧。
不过见沈端朗依旧愁眉不展,想必是还在担心那日的黑衣人,曲无容又接着劝道:“皇上不必太过忧心,虽然那个叫杀破天的黑衣人武功高强,但皇上您贵为天子,手中握有千军万马,还会惧怕一个江湖草莽不成?您真正需要的担心的,其实是……”
她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跪下来请罪:“无容失言了,还请皇上恕罪!”
“起来。”沈端朗伸出手把她扶起来,“把你刚才没说出口的话继续说完。”
曲无容却摇了摇头,不肯再继续说下去,“刚才是无容一时失言,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如果朕命令你说呢?”沈端朗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逼迫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你刚才说的一番话很有道理,朕也都听进去了,所以你不必担心朕就怪罪于你,只管把你心中所想如实地说出来就行了。”
曲无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最终妥协似的叹息了一声,“皇上的命令无容自然不敢反抗,不过希望皇上在听完无容的话之后,不要迁怒于他人才是。”
沈端朗点点头,“说吧。”
“皇上真正需要担心的,其实是你的那些皇子们。”曲无容终是把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完整了,“据无容所知,几位皇子都已经成年,相比起还不相干的外人来,他们对于无上权力的渴望也许更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