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后,“手术中”终于变绿了。
顾雪芙起身时,感觉一阵昏眩袭来,旁人忙把她扶住,要她坐下再缓缓。
急救室大门已经打开,顾雪芙只是借人撑着力,用力眨眼眨去了眼里片片的黑花,脚步已经趋前,几乎是冲到移动病床边。
她一把扶住床沿,冰冷的铁制钢管激得她整个神经都清醒过来。
也看到床上的男人脸色明显苍白了一圈儿,与他往日精气十足的健康肤色判若两人。
顾雪芙是第一次看到一惯健壮精神的男人,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儿。
此时,她什么结婚的事儿都想不到了,只想看着这双紧闭的眉眼重新睁开的样子。
“宙礼……”
她想去握他的手,却发现他手上打着输液针,便只能紧握着冰冷的铁管,跟着走。
主治大夫取下口罩,面色轻松道,“大家不用担心,虽然钉子有毒,好在发现及时,做的处理非常到位,毒性都清除了。好好静养着,保持乐观,剩余少量毒素很快就会被代谢掉。”
这下,主治立马被霍宙东,和霍家姐妹拉到一边询问,婚礼的问题。
顾雪芙跟着进了病房,陆峥和霍嵘嵘在一旁帮忙照应着。
霍嵘嵘今晚非常安静,乖巧,照顾人也比哥哥陆峥更有一套。
她还小声提醒,“得让方奶奶从家里送些小舅和小舅妈的贴身物件来,明天他们要是直接从这里出发去婚礼现场,也来得及做准备呢!”
陆峥奇怪,“这,都这样儿了,明天还能举行婚礼?”
霍嵘嵘歪着,一脸笃定反问,“以前子弹都没拦住小舅回去上班加班呢,现在一颗钉子能拦得住他不去结婚?你知道,这婚礼他也准备了好几个月了。”
陆峥,“……”
好像,没法反驳!
顾雪芙听到两人的嘀咕,悠悠道,“我宁愿不结这个婚了。”
这都得怪她自己,心结难消,总对过去耿耿于怀,非要去顾雪蔷婚礼上虐渣打脸撕扯,才害得霍宙礼平白在婚前受这份罪。
不管这毒伤是真重,还是假轻,她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自私。
这么久以来,都是霍宙礼顾着她的心情,什么都依着她,哄着她,宠着她,纵着她。她好像都没真正为他做什么事儿?!
比起她曾为赵家妇时,为赵驭所做的一切,真的差太远了。
“我跟宙礼早就在泯城结过婚了,还请了三个城的朋友们喝喜酒,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个婚礼不要也罢。”
“也不能改变他是我丈夫,我是他妻子的事实。”
忽地,闭着眼的男人手指微动着,眼睑下有明显的滚动反应。
霍嵘嵘刚想劝说,看到这反应时提醒了一声。
顾雪芙立即握住了没有打输流针的那只大手,就被用力攥住了。
他醒了吗?
之前听麻醉医生说,至少要等一刻钟,这才不到十分钟。
“宙礼……”
顾雪芙感觉到握着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从开始的虚握,到慢慢地紧实,用力。
那眼睑下的滚动越来越剧烈,她靠上前,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
睡着时,放松状态的男人,看起来比平时都更具备少年感。
微微泛白的肌肤下,少年感带上一丝破碎感,将这张黄金分割的面容衬得愈发清俊迷人,淡淡的柔光下,有如人间神祗。
顾雪芙感觉到指间微凉,心口压下的酸楚自责又不受控制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