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栗纱看着管家何叔临时让人送来的这些布料,心里不免感叹一番顾南宸的用心周到,有些为当年的苏辛夷可惜,但是又为眼前的余薇安感到庆幸。
顾南宸既然肯为她如此费心,肯定也不舍得再伤害这样一个女人。
想到这儿,柯栗纱为余薇安以后的命运松了口气。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起当年的苏辛夷,如果当年顾南宸对待苏辛夷,有如今对待余薇安的一半用心和体贴,那么说不定苏辛夷到最后也不会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
想到苏辛夷,柯栗纱的表情里就不免流露出一种浅淡的忧伤和怀恋。
余薇安也非常敏感地察觉到身边的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便随口闲聊起来,想要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栗子啊,你为什么……会忽然想要教我做婚纱呢?我很笨的,可能学不会,说不定还会惹你生气。”
柯栗纱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淡淡地笑了一声,“也算不上忽然吧,其实我从前,一直想教我一个朋友做婚纱,可是她死活都不肯。”
在最后一次确定余薇安和苏辛夷之间是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之后,在余薇安的面前将其这些陈年旧事,柯栗纱反倒觉得轻松无压力。
“为什么呀?”余薇安一边按照柯栗纱的教导裁剪玫瑰花瓣的材料,一边追问道。
柯栗纱说,“她和你一样,也是个医生,她总说她那双手啊,是上天赐予她的‘神之手’,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普度众生的,才不肯用那双神之手来做针线呢。”
“唔,其实也有道理。”余薇安十分耿直地站在医生的角度为柯栗纱的那位朋友分析了一下这个理由。
“因为手指上其实有很多神经元,如果不小心被针刺破了手,又误伤了某个重要的神经元的话,那么可能就会影响手指的灵活性,对于拿手术刀的医生来说,那简直就是葬送了整个职业生涯。”
柯栗纱一愣,她没想到会从余薇安的口中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当年的苏辛夷也是用这样一个答案来回答她,可是那时候的她,总觉得那是苏辛夷偷懒的借口。
“栗子,栗子?你在想什么呢……”余薇安见柯栗纱简直一副元神出窍的样子,好笑地在她面前招招手,总算是将她的魂给勾回来了。
柯栗纱恍然回神,看着兴致勃勃地练习在布料上走线的余薇安,忍不住问她,“那你呢?”
“嗯?我什么?”余薇安随口应道。
“你也是个医生啊,”柯栗纱看着她说道,“你就不怕不小心伤到手吗?”
余薇安没想到她是问这个,想了想说,“说实话,我其实很少会这么‘冲动’的。”
她在“冲动”两个字上重重地咬了读音,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开,“其实我觉得吧,人生处处有意外,很多事情不是你小心规避就有用的。”
“我曾经有一个同事,”余薇安放下了剪刀,说道,“他是一个很棒的外科医生,家庭条件很优渥,所以就有一些在我看来有点儿奢侈的小爱好,比如,抽雪茄。”
柯栗纱也放下了手里的布料,认真地听余薇安讲的小故事。
“他平时对待自己的手,几乎是恨不得每天供起来烧香拜一拜的那种重视,除了手术刀和针头,以及剪雪茄的剪刀之外,不会碰任何锋利的东西。”
说到这儿,余薇安的脸上不免浮现出一抹遗憾和惋惜,“可是即便是他那么小心仔细,在意外发生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意外?”柯栗纱疑惑地看着她。
余薇安点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意外,他有一天在剪雪茄的时候,手下一个不注意,就将小指关节的一节筋脉给割断了……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站上过手术台。”
“当然了,他也在没有抽过雪茄了。
柯栗纱听完余薇安的讲述,冷不防打了个寒颤,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将余薇安面前的那把剪刀给没收走了。
余薇安:“哎??”
“你还是别碰这些危险的东西了。”柯栗纱对余薇安讲的那件事还心有余悸,生怕她拿着把剪刀也会一不小心伤到自己。
余薇安轻笑一声,又从柯栗纱手里拿回了剪刀,放到自己面前的桌面上,“还有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柯栗纱的注意力都在那把剪刀上,潜意识里甚至开始担心那把剪刀会不会忽然自己跳起来伤到余薇安,听到余薇安的问题,她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