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有心情去参加宴会!
管家盯着正盯着电视不眨眼的陆离,陆离盯了几分钟以后就垂下了眼皮,百无聊赖一样地盯着他手臂搭着的糙面木头桌上。普通木头削制成的桌子,上头一条一条的纹路,有些凹凸的地方显着白色,一直连接到边缘角落。
管家叫了大份小馄饨,店主人手脚麻利地煮好,陆离从桌边筷子筒里拔出两根木筷,也没用勺子,把在葱花清汤里漂浮的小馄饨一个一个地夹出来,快速却又不是最快速地吃掉。
“先生,比较不善于表达。”在陆离快吃完的时候,一直沉默陪着他的管家这么开口,斟酌着,还加了一句,“索琳娜慈善盛宴不好缺席,但是先生他还是回来看你了。”
陆离用筷头戳进最后一只小馄饨,塞进了嘴里,管家沉默着帮他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陆离嚼了几下咽了,接过纸巾擦嘴。管家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道:“少爷,你不能意气用事。”
陆离整个人忽然就紧绷了,仿佛有什么脆弱的地方被他刺中,管家头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以后,可能也不会再说这么多的话,但是,他的话却像锥子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
管家带着皱纹的面容没有任何其他情绪,只有淡淡的关怀:“先生一直都是那个脾气,没什么情绪波动,就像陆老爷子,还有你大堂哥一样。你不需要因为这个,而把自己困在牢笼里。”
陆离一双仿若黑晶般的眸子便盯着管家,道:“我想艺考。”
管家一愣:“什么?”
陆离抿唇道:“龙叔,你和他说,我想要艺考!”
管家道:“你已经高二下学期了,而且这个学期也快过去了,想要准备艺考,已经来不及——”
陆离就咬牙道:“他不同意,我就自己做!”
管家道:“少爷!”
陆离站起身来,拿了书包:“我不是一时兴起,也没有仓促决定——龙叔,我去上学了,你不用陪我多走一趟。”
管家看出他的坚决,而且看他现下的表现,只怕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把出入条给了他,陆离抓了出入条,拉了拉肩膀上的带子。管家顺着他似远视却又好像游移的视线看去,电视上娱乐主持的画面又切回了慈善晚宴,陆修静正站在喷泉柱后的高台上致辞。
闪光灯好比星光,一闪一闪照耀着那个人的璀璨,冰冰冷冷,又遥不可及。
“……高考完以后我就搬出去。”低声的,却又十分坚决,“如果不能直接艺考,那我大学,就去横店学吧。”
管家吃惊得甚至忘了说话,如果不是一时兴起,陆离现在所做的决定,有可能会葬送他的一生,陆离却是头也没回,说了一声“记得告诉他我的决定,我不想自己和他说。”说完,直接背着书包,跳下台阶,疾步如风地往学校门口走了。
管家目送他进了学校,结账以后,开车回了陆宅,晚上陆修静回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报告了他这件事情。
“就他还想当明星。”陆修静淡淡地道,直接摆手,“不用管他,他的事以后再说。”
从桌旁抽出文件,陆修静喝了一口咖啡,在文件的封面上敲了好几下指尖,把文件打开,管家说了一声“是”,鞠躬退下,不打扰他。陆修静在桌旁皱着眉头看着这份文件,只见这文件中开头全是英文,到最后,都变成了德文的标准字体。
罗珊娜……
陆修静沉吟,垂下眼帘,对陆离下手没有道理且也毫无乐趣,那么,对罗珊娜下手,总是有理有据的吧?
她的新丈夫怪也只能怪自己的眼光不好,找了这样一个惹是生非的女人。
蓝天白云,昨天一场小雨,暑热散了大半。萧腾坐在手工藤椅上一边喝着冰镇香槟,一边翘着二郎腿凑到陆离身边兴致勃勃地给他划手机屏幕,“怪不得别人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就是一个离婚了那么久的前妻吗?至于吗?”
德意志富豪,当地著名的石油王老五,破产,疑似商业斗争马前失蹄……其妻声泪俱下,说是前夫报复,包袱款款,奔逃回国……
陆离瞄了一眼新闻,耳边萧腾也正一边看着标题一边读出声来。
“我靠!”萧腾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玻璃桌上的玻璃杯都颤了一颤,“你老爹,太牛逼了!”
陆离要读高三的时候陆修静直接出国去德意志了,萧腾听说的时候还吐槽过陆修静这么不关心孩子,高三了还要出国。但是,当最近圈里某些风声传出来的时候,萧腾就明白了,感情陆修静出国不是去做生意的啊,人家出国是报仇去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哪怕离婚了,你给我戴绿帽子,我也照样要把那顶绿帽子给弄死。
一个开娱乐公司的老板去搞做石油生意的,虽然他们这些围观者都是外行,但也知道那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