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此举无疑是在狠狠的打太子的脸,但是太子并没有发作,只要能护北燕周全,自己委屈点又能算什么。
然而北燕帝精明了一世,又怎么会不防着胥王这个大隐患呢?因他在这个位置上行得正坐得端,自认对北燕创下了不少功绩,但是在世人眼里,他们不会忘了,这个皇位是胥王让给他的,可是他们又何尝知道,自己本就不在乎这个位置,只是被强推上去罢了,如今却是不得不经营帝王之道。
因为这层缘故,他没有办法除去胥王,反而要厚待于他。但是他死后,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因此,他早就备好了一份遗诏,内容是关于胥王的处置,到时候,不管什么骂名,都让他背到地底下去就好。相反,如果胥王安分守己,不趁火打劫,那这份遗诏就会永不见天日,兄弟一场,北燕帝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
可是注定要让北燕帝失望了。
太子等人反应还是慢了一步,让婉贵妃命人将消息送了出去,胥王得知消息的一瞬间,内心狂喜,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因为腿疾,自己与皇位失之交臂,明明,他是为了保护北燕才伤的腿,这让他怎么能甘心?腿疾就像一块心病,缠了他这么多年,现在,他的腿早就好了,他也该取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了。
京城上空漂浮着一朵又一朵黑沉的乌云,阴沉沉的,让人无端感到压抑,就像北燕如今的局势,似乎随时都有一场暴风雨要降下。
“母后,该吃药了。”
燕芷宁端起药碗,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乌黑的药水倒映着皇后那张虚弱憔悴的脸。
“你父皇,还没醒吗?”皇后开口,声音沙哑的犹如沙砾卡在嗓子里了一般。
燕芷宁垂眼,点了点头,随后,又抬起头强扯出一抹笑来,“秦老在呢,母后放心,父皇不会有事的。”
皇后摇了摇头,红肿的眼眶再次溢出泪水,“你别骗我了,我都听到了。”
燕芷宁拿着勺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她又何尝没有听到,但是她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一向康健硬朗的父皇,有一天会突然倒下,再也起不来。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脆弱,因为皇后还需要她照顾。
她的太子哥哥,她的丈夫,都忙于前朝事务,甚至没有空去伤心,风雨飘摇之际,由不得她不坚强。
“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燕芷宁是说给皇后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药一口一口的喝进嘴里,皇后竟然半分都不觉得苦。
皇后这大半辈子都是在皇宫度过的,曾经,她也一度渴望过自由,也后悔过踏入这深宫,但她与北燕帝是年少时的情谊,真到了生离死别的这一刻,她的心仿佛像是被利刃挖掉了一块,痛到麻木。
照顾完皇后喝药,燕芷宁又去看了一趟北燕帝,只见他双目紧闭,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夜里,贺璟回来,神情带着一丝疲倦。燕芷宁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尽管他动作已经很轻了,但燕芷宁还是醒了。
睁开眼,她的眼神一片清明,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贺璟,我想去支援青城。”
燕芷宁看着贺璟,轻轻出声。
西翎攻进来的消息根本瞒不住,今日看似稳住了朝堂,其实人人自危,即使提议让丞相和胥王共同辅佐太子抵抗这次难关,但依旧无法平息内心深处的慌乱。
贺宗元战死了,北燕帝也病倒了,朝堂内斗,乱成一锅粥,关键时刻,竟无一个可用之人。
若是北燕帝无恙,贺璟定然带兵前去,但是现在,他还要保护太子,保护京城和皇宫。
燕芷宁的话让贺璟一愣,继而皱眉反对,“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去战场做什么?”
贺璟的反应在燕芷宁预料之中,从北燕帝倒地那刻开始起,她就隐隐约约觉得朝堂要大乱了,只是没想到西翎这么赶巧的攻了上来。
她虽然没有去朝堂,但是林公公已经将朝堂上发生的事都告诉她了,她知道,现在必须有个可信之人去青城迎敌,但这个人,不能是贺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