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吧,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秦有朋红了眼眶:“傻孩子,你不恨爸爸吗?”
恨吗?
恨过。
可如今,叫她怎么恨?
在一个将死的人面前,一切都有了被原谅的理由,更何况,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是她盼了整整六年的父亲。
秦有朋在别墅里住下来。
秦挽歌跟江衍请了假,专心照顾他。
尽管知道有些事迟早会来,可秦挽歌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她经历了先后失去双亲的痛苦。
她记得父亲离开那天,他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他说,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妈妈,现在,他要去赎罪了。
他把她的手掌放进江衍的手中,就安然的闭上了眼。
那天,医院里,秦挽歌扑在江衍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她说,江衍,我没爸爸妈妈了,以后,我就是孤儿了。
江衍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搞的手足无措,她的眼泪多的擦都擦不完,像是要将他淹没。
那天,他把她拥在怀里,他拍拍她的脑袋,秦挽歌,我也是孤儿,从今以后,我护着你。
火化,秦挽歌依着父亲的意愿把他葬在了西湖里,同母亲的骨灰一起,沉在西湖的水底。
江衍执意要陪着她。
在西湖逗留的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坐在阳台看星星,说了很多话。
那晚,秦挽歌才知道,原来早在她之前的很多年,江衍就成了孤儿,那年他十岁。
那晚,秦挽歌还知道了,江衍的白月光是一个叫蒋佳然的女人。
看着江衍浸在月光中落寞的侧脸,秦挽歌才知道,原来江衍这样的人,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那一瞬,她好像第一次觉得,江衍这个人,离她这么近,这么真实。
真实到,她好像有些喜欢这个人了。
从西湖回来,秦挽歌整整睡了三天。
不知是因为太过疲惫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高烧不退。
昏昏沉沉中,她被门外的争吵声吵醒,只觉耳边好象有一万只苍蝇在飞,嗡嗡嗡的吵个不停,脑袋都快要爆炸。
她勉强睁开眼,嗓子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
几秒后,她好似听到一道凌厉的呵斥声,随即,没过多久,耳边就一片安静了。
然后她从模糊的光影里看到了一张同样模糊的脸,她听到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醒了?”
她很想回应他,可嘴巴却不听使唤,她张嘴,微微煽动的唇瓣,吐出的字眼是:“水”
须臾之后,有人抱起了她的身子,一股温润的水流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
喝完一整杯,秦挽歌舔舔嘴唇:“我还要。”
那人不厌其烦。
三杯水下肚,整个人才感觉好一些。
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我还活着吗?”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