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先做狠事的是你,蓝歌!”
攸得,男人起身而立,那双黑眸中射出凌厉的光,即便混沌的暗色里,蓝歌依然能感受到他昭然若揭的愤怒。
对峙片刻,蓝歌从床上坐起,抬头间,脸色异常发白,一双潋滟的眸子媚眼如丝,又深深藏着说不尽、道不出的悲哀。
“席云峥,如果这真的是你要的结果,我愿意接受你的惩罚,也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请你让我留在爷爷身边,直到爷爷出殡为止!”
她宁愿坐牢,也不肯认错!
席云峥眸子深深一眯,愈发混暗,拉锯成一条钢丝般的唇冷硬地扯起,“蓝歌,我成全你!”
……
席老的去世对蓝歌打击很大,眉妩把沈氏的事情暂且搁置下来,一大清早就去了殡仪馆陪她。
灵堂内奏着哀乐,前面是席老的棺椁。
蓝歌独自一人跪在席老棺椁前烧着纸,单单从背影望去,便能看得出蓝歌又清瘦了很多,那白色孝服穿在她身上空落落的。
眉妩冲了杯温热蜂蜜柠檬水,递给蓝歌,“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蓝歌抬手把杯子接过来,大约她昨晚又是一夜未眠,脸上惨白,眼下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眉妩看着真是说不出的心疼,可她又帮不上忙。
“小妩,我昨天跟席云峥说了。”
眉妩一惊,又急切问道,“你把怀孕的事告诉他了,他有什么反应?”
蓝歌摇头,眼神哀凉落寞,“不是这件事。”
“那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沉默了三两秒,蓝歌抿了一口柠檬水,滋润了下干裂的唇,“我去坐牢。”
眉妩真是急坏了,“你怎么能答应他去坐牢呢?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能想出办法的。不行,我要去找他算账!”
蓝歌一把抓住她手,没深深蹙着,“没用的,小妩,你别再去找他了。齐律师说,用不了几年我就可以出来了。”一个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去找他也是无济于事。
眉妩从蓝歌的眼神中看得出有一种痛,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蓝歌许是真的死心了,许是想逃避席云峥,亦或是自知逃不过这逃狱之灾,放弃了挣扎。
“可是……宝宝怎么办?”
眉妩担心她跪着时间长了,对腹中的孩子有影响,想把她扶起来坐到一旁休息,她轻轻说,“我想为爷爷多尽点孝,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回来再看爷爷了。至于宝宝,席云峥他对我恨之入骨,一定不会让我把它生下来。所以小妩,你一定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你若是可以,就帮我养在身边,若是不行,就替我先找家孤儿院吧。”
毕竟她是池家的儿媳,也有为难的处境,要是眉妩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孩子,也许会给眉妩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她们二人相处多年,心有灵犀,眉妩自然知道蓝歌这是为她考虑。
可,如果交给孤儿院,她也不放心啊。
“蓝歌,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说服池慕寒收养这个孩子。你的宝宝就是我的宝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等到你出来为止。”
眉妩说着说着,又不觉地落眼泪。
蓝歌永远是那么温柔,轻轻替眉妩抹泪,“别哭,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以后可以长来看我,就是……苦了这个孩子了。”
蓝歌垂下首,一缕发丝落在颊边,她摸摸自己仍是平坦的小腹,脸上温和慈爱,还有一丝不舍,要怪就怪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更何况席云峥一直误以为是她对他下了药,对于席云峥来说,这个孩子一定是不干不净的。
席云峥进来之时,正撞见蓝歌手抚肚子的这一幕,温暖的晨光落在她苍白的面庞上,给她度了一层朦胧柔静的美。
他的脚步顿了下,身旁的夏雪瞧出一些端倪,他看着那个女人好像都看呆了,夏雪也把手按上自己的肚子,哀怨地带着哭腔道:“要是没有那场意外,我们的孩子有两个月了。”
席云峥的视线从蓝歌身上收回,看向夏雪的肚子,是啊,要是没有蓝歌从中使坏,他们的孩子有两个月了。
他已经三十三岁,身边的朋友到他这个年纪,基本都当爸爸了,可他……
眉头猛地拧起,扶着夏雪朝里面走去。
蓝歌抬起脸时,脸上表情顿时僵硬,席云峥来了,还带着夏雪,他们还都穿着孝服,凭什么,爷爷是被夏雪气得病情加重才动了第二次手术,他凭什么把害死爷爷的女人带进来?
眉妩觉察到蓝歌身子在微微颤抖,情绪有点波澜,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眉妩站起来走过去和席云峥他们评理,“席大少,席老尸骨未寒,你就带着席老不待见的小三来招摇撞市了,席大少你就是这么尽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