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凡捋了捋胡子,心道孟氏所说不假。他当年掌管军队,鲜少有人敢当面提出不服的。就算有那口服心不服的,在跟随他征战几回后,都有了改观,再也没有人敢有反对意见。
“后来您常年驻守在边疆远方,手握重兵,又直接与各国外族打交道。看起来是深得宠信,十分风光。可是,这其中却也满是凶险。边境常年无事,不好;边境起了战事,也不好。若是有了战事,战败,必然不好。可若是战胜了,也未必就是好事。”
孟氏这一番话确实与常人的想法不同。先不说为什么说“边境常年无战事,不好”就她那一句“战胜了,也未必就是好事”,却大大地出人意料,与常理不合。
黎凡觉得自己这位侧夫人能有这样的想法,已经是很不一般了。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不是光依靠祖上的荣光和自己的勇猛,他也是个善用谋略的智将。当边境起了战事,那么驻守边疆的驻军就有了用武之地。如果边境真的多年不起战事,天下太平,那么朝廷也会为了减轻负荷而削减军队数量和将军的军权。至于能说出打了胜仗也不都是好事的……应该不会是他的这位侧夫人才对。
“这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黎凡征战多年,浴血而生,身上的气势非是常人所能比拟的。此刻的他气势迫人,身侧的孟氏被他逼得跪倒在地。
“这话,确实不只是我一个人想的。是父亲让我在老爷您面前说的。”
“哦?他让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孟氏从袖中掏出一份信来:“这是我父亲近日和家书一道送来的信,他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说是让您一看便知。”
黎凡接过信。这信是密封的,封口完好,显然是不想让孟氏或是其他人看到。轻轻一捻,就能察觉信封中的信纸不少,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想到这里,黎凡的脸色才好了起来,扶起孟氏。
“你也别怪我多心。只是我的位置在这里,不得不防。有时候对手不能从我身上下手,就要把主意打在我的内宅中,我也还是怕你们被人威胁利用。你莫要生气。”
黎凡是个什么心性,做了他多年枕边人的孟氏自认还是了解他的。他刚毅坚强,她就柔弱顺从;他想要红颜知己,她就粗通文墨;他不喜后宅干政,她就蠢笨不言;他心情舒畅,她就笑颜以对。只要她能时时满足他的需求,她就能在这后院中屹立不倒。那新娶的柳柳霏霏又能新鲜几时?还不是仗着自己颇有姿色,又好运救了黎凡一命。新鲜归新鲜,但日日对着,难免不会让黎凡这样心高气傲的男人想起自己曾经的狼狈样子。时间久了,恼羞成怒什么的……
于是孟氏被黎凡扶起,顺势就靠在了后者的胳膊上:“我知道老爷您的难处,我和姐姐必不会成为您的弱点。”
黎凡忽然想起孟鹃刚刚拍着自己后背的小手和此刻胳膊上的柔软触感,回道:
“别想太多了,你和夫人只要在后宅好好的过日子就行,其余的,都要靠我们男人来做就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去叫厨房把饭摆在这里,今夜我在你这里用饭。”
孟氏一喜,这可是自黎凡娶了续弦以后,第一次要留在她这里。她想了想,却又试探道:“那姐姐那里,可用派人请过来?”
黎凡近几日都有柳霏霏陪着,所以索性今日就不招她过来用膳。孟氏院中上下得知此消息,自是喜不自禁,欢欢喜喜地忙着。甚至有那好事的,故意把这消息透给柳霏霏身边的人听,倒是让柳霏霏身边伺候的人十分遗憾气恼。但柳霏霏得知了消息却不气不恼,只掐着时间,让人送了一份自己煮的汤,也不管孟氏当时见了汤的心情,径自去休息了。
孟氏得了父亲的指点,成功留住黎凡一夜温存。
次日送走黎凡,孟氏便提笔书信一封,命人送到京城,坐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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