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刃殿旁的偏殿里,因着雪天光线暗,屋梁间垂下的三排四方明纸小灯笼都点着。
金复无视一脸不满的金逸,推开半掩的殿门,退到一旁。
宫远徵和章雪鸣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猛虎下山方形坐地大屏风前或坐或站的三个人同时转头看向他们。
“见过少主、三位长老。”
章雪鸣没有与宫远徵并肩上前,只是站在他右侧落后他半步的位置,在他行礼之后,双手合拢,侧身半蹲,落落大方地朝前方的三位现任宫门高层行了一礼。
没有宫门执刃发话,她这会儿在宫门的身份不过是个待选新娘,不是郑家家主。再者,虽然对宫尚角让她来的目的有所揣测,但宫尚角信章雪鸣,可不代表别人就会信,她爱财,又不爱麻烦,不想上赶着跟人争长短。
却不知她想低调,那一进门似乎就将满室辉光聚于一身的绝色风姿根本就低调不起来。
饶是被执刃出事的变故闹得心焦火燎的雪长老和花长老见着她也不禁呆了一呆,看着她那大方舒展浑然天成的礼仪,似乎心里的焦躁都散去了好些,在这种不适合笑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
“不必多礼。”花长老抬了抬手,脸色虽然缓和下来,语气却还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听得出对宫尚角的决定还是多少有些不满,“尚角带远徵进去。”
雪长老适时地开口,倒是语气柔和:“郑二小姐不介意陪我们两个老人家去隔壁小坐喝杯茶说说话吧?”
宫尚角无奈得很,却也知道跟他们争辩只会浪费时间。执刃病了还有长老们在,轮不到少主来发号施令,他能争取到让章雪鸣来这里的机会已经是长老们愿意退一步的结果了。
“那就请郑二小姐先跟两位长老去隔壁叙话,尚角失礼了。”他给章雪鸣回了一礼,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叫着宫远徵从屏风一侧进去了。
看来今天这注财,她不发不行啊。章雪鸣了然,便朝雪长老含笑道:“晚辈于茶艺上只是略通,长辈们愿意品鉴指点,晚辈求之不得。”
声线清亮悦耳,若林籁泉韵,吐字发音又有一种能令人身心放松的韵律感。
见她没有不高兴,也没有仗着和宫尚角的关系硬要留下的意思,雪长老和花长老对视一眼,都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点头。这就对了,小孩子就是要乖巧听话才讨人喜欢嘛。
两老带着章雪鸣出门转去隔壁小殿。
这边空间虽不如偏殿大,布设陈列也不如偏殿看起来奢华,却另有一种含蓄之美。
仙鹤踏祥云起舞的坐地屏风前摆着黄杨木茶案,上头茶具一应俱全,看得出不是经常使用,但一直有人打理,挺干净的。
“那晚辈就献丑了。”章雪鸣再度行礼后,大大方方绕去茶案后,伸手解下面纱——
乌发、红衣、雪肤、绯唇,一双明眸似藏了万千星辰般璀璨,展颜一笑,美得宛如天仙临世。
一瞬间,两位长老恍惚觉得陈列简单的小殿变成了金碧辉煌的琅嬛仙宫,耳畔又有仙乐萦绕,如梦似幻,人都轻飘飘的像要飘起来了。
章雪鸣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二位长老请入座。”
这回别说是雪长老了,性子正直刚硬的花长老都乖乖在茶案另一侧落座了。
人老了就喜欢乖巧懂事有礼貌会说话的小辈,何况还是个姿容仪态绝佳的,比宫门里所有小辈加在一起都好看!她声音还超好听!
宫门常年被毒瘴笼罩,湿气又重,主子下人都习惯了喝药茶。章雪鸣拂衣缓缓跽坐下来,整理好铺开的裙摆,不忙动手,先问了两位长老最近喝着哪种药茶。
听说一个在喝驱寒祛湿的,另一个在喝养肺祛燥的,结合观察到的皮肤须发的情况,便知这两位长老,一个长年住在寒冷之地,一个则恰好相反。
她干脆煮了一壶最简单的枸杞黄芪干姜胖大海茶饮出来,补肾补气驱寒润肺兼顾。药效么,只能说聊胜于无,冬天喝热饮,没用也暖身嘛。
好在美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雪长老和花长老看得心旷神怡,也不挑,乐呵呵一个捧上一杯,三个人围坐一起叙家常。
章雪鸣祭出上辈子成为旅行摄影家前在某老年健步鞋公司练就的金牌销售话术,再加上这辈子刷到六级的微表情、四级的逻辑推理和六级的演技辅助,她存心想哄人,任谁来了都只有犯迷糊的份。
等她自己归纳总结的那套(“夸夸”法+“跟你站在同一阵线”共情法+真材实料养生小课堂)哄人战术暂时告一段落,外间的雪长老已经把贴身玉佩和一串黄玉髓手串当见面礼送出去了,又许诺了三朵雪莲要给章雪鸣拿去养颜补身,心里还暗暗可惜极品雪莲得执刃同意才能送,不然送一朵给小姑娘,都不知道小姑娘会笑得有多开心。
花长老虽然目前只送出了一柄削铁如泥的随身短刀,但自觉同为后山长老,见面礼比雪长老给得少、不如雪长老的贵重,让他很没有面子。一生要强的他立马许诺给章雪鸣一柄精工重刀、一个暗器囊和一双金丝防护手套,且毫不心疼,也没半点后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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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月长老从偏殿出来,刚踏进小殿的门,就听见花长老爽朗的笑声:“小昭昭太见外了,叫什么长老,叫‘花爷爷’就好!你只管安心在女客院住下,日后你想去哪宫做客就去哪宫做客,若有人敢给你脸色瞧,只管来长老院找花爷爷,花爷爷给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