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憋了几个小时终于降临,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低沉的雷声,蚕食掉了积郁已久的沉闷,黑夜里雨的气息开始弥漫。
推开纱窗,窗台溅起来的冷雨让人清醒了几分。
回到镇上这几天,小说没有任何进展,勉强写几句出来也是干瘪瘪的,一堆毫无头绪的事情让人焦头烂额。
看到屋后的几棵槐树在风雨中飘摇,突然想到高中时有一次跟付文心在学校楼顶淋雨的情景。
当时她说冷,我傻得没像偶像剧里面的娘炮那样把衣服脱来披到她肩上。
因为当时我们俩的衣服都湿透了,我想再把湿透的衣服披到她身上,只会让她更湿透。
事后她得了重感冒,耍小脾气非要让我陪她去医院拿药不可。
事后更得到了一个无比诡异的消息,那次学校旁边的空地上雷劈死了另外两个淋雨的学生。
后来我跟她约定,这雷公电母估计到更年期了也不长眼,到处乱劈,夏天的雷阵雨咱就不去淋了。
她严重同意。
如今回忆起那些清纯的美好,我依旧能会心一笑。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开门后,看到周伯打着伞站在门口。
他每次出现都惊悚无比,常夜黑风高的半夜穿一身白衣服飘飘然来敲门,稍微胆子小的估计要烧香年喔弥陀佛了。
“周伯,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文武女儿失踪的案子又新线索了。”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心里一惊,赶忙问:“什么线索?您老快进来说。”
进屋后我给他沏一杯茉莉花茶,这茶是我回到镇上后尹德基的父母送的。
随着茶叶沉香于杯底,顿时,清新的茶香在屋里弥漫开去,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周伯端起杯子闻了闻,感叹道:“高山云雾桥边茉莉花茶果然霸道,几十年硬是喝不够。当年这茶还没开始种植,我跟你爸上山采野茶,城里人高价来买,我们赚了不少零花钱撒。你妈的那个玉手镯,就是你爸用当年靠采山茶的钱买来的。当时我们进山采茶那是九死一生的哦,你们这些年轻娃儿都没听说过那些,你们生活太安逸了噻。”
他这样扯下去要扯到宇宙大爆炸、人类起源和恐龙灭绝,根本打不住。
趁他还没有聊高,我赶忙把话题引到正题上来,问:“周伯,您老刚才说的线索是什么?”
他拍拍脑袋说:“你看我,忆苦思甜的差点把正事忘了。”
周伯移动了一下椅子上的身体,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说:“镇西口那温幺娘你该记得?”
“记得,当年失踪的那三个孩子中有两个是她孙子。”
“对,我们这几天都走访一些年轻人,把她给搞忘了。走访时她说案发那天晚上不到十一点的样子她起来屙尿,马路上传来了摩托的马达声,她下意识地把头伸出窗外看。”
关键时刻,周伯呷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他看到一辆摩托飞叉叉地跑过去了,他前面放着一个麻布口袋,口袋里明显有东西在挣扎。后面又跟着一辆摩托,也是飞叉叉地跑过去了。”
“有没有看清这两个人的长相?”我赶紧问。
“关键就在这里,第一个人过去的时没有看清楚,可能温幺娘年事高眼睛不好使,但她肯定看到口袋里面有东西在动。最让我们振奋的是,第二个开摩托车的人她看清楚了,这个狗日的染的红头发,被她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疑惑地说:“会不会嫌疑人故意戴个假的红头发来迷惑人呢?”
周伯胸有成竹:“不会,小镇进县城的入口有摄像头拍到了这两个二流子,有一个确实是染的红头发。最后有影像记录是在县城北的什么心愿网吧,这两个狗日去上网了,但没有看到那个麻布口袋。”
“现在有没有确定他们的位置?”
周伯这几年没有办过大案,这次案件影响大,上面成立了专案小组,让他全力协助调查。现在终于有了点线索,他显得有点失控。
“暂时还没有,各个地方的警察已经严正以待了噻,到处都设了关卡,估计不到两天就能抓住这两个狗日的,他们跑不脱。哎,也不晓得这小娃儿的情况什么样,我真是心急如焚、欲哭无泪啊。”
我本想安慰他几句,一想到人命关天,便说:“我总感觉没有这么简单,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两个人是犯罪嫌疑人,你们一手要跟这条线索,一手还要彻底查查镇上的本地人……”
他一直不相信我的直觉,也认定镇上没有恶土著,连忙打断我的话:“小宇,我敢肯定是这两个狗日的干的,他们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两个人都有前科,一个叫刘学,大为镇农村的,20岁,在成都抢过人,犯案两次,刚放出来没几个月。红头发那个叫黄强,毛坪镇农村的,26岁,偷过车,还是偷的他姑父家的,后来亲戚作案没有追究,警察局把案子消了。结果第二次偷了人家的摩托车,还没推出小区就被当场抓了,被打了一顿不说,还吃了15个月的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