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莫名的惶恐之意越发浓烈,落在颜墨白面上的目光也抑制不住的溢出担忧。
“墨白,你究竟怎么了?怎突然之间与我说这些了?”她终是忍不住问了这话,连带脱口的语气都紧烈压抑,一股莫名的不祥之感越发在心头肆意的蔓延开来。待得这话落下,她便稍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满目复杂的朝他凝着,紧紧凝着,奈何他面色却分毫不变,整个人平静从容,浑身上下,竟也无半许的异常。
她着实不知他这是怎么了,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异样来,却是正待心生无奈之际,颜墨白突然朝她微微一笑,薄唇也跟着一启,柔和平缓的继续道:“只是突然想到这些了,便想与凤瑶说说罢了。”
他这话说得极为自然。
凤瑶神色微动,心底越是不信。
却是这时,他再度抬手将她的头扣入他怀里,继续道:“凤瑶莫要多想什么,也别担忧什么。接下来几日,我可能会大忙军中之事,是以不便再过来了,望凤瑶理解。后面几日,你便安稳呆在竹院,哪儿都别去,可好?”
这话也依旧说得温柔,甚至还卷着几分不曾掩饰的劝慰之意。
凤瑶满心的嘈杂终是被他这话稍稍压下,欲言又止,却又待自行纠结片刻,终是将到嘴的话彻底换却,仅强行按捺心神的点点头,低道:“嗯。”
所有一切的疑虑,终是被她噎在了心底。有些话啊,多说无益,便是说了,在颜墨白这厮面前,似也不见得有何效果。相处这么久,这厮是何心性,她心头一清二楚,是以,既是无法让他妥协,便也只能她自己妥协,从而,按照他所说的,安生待在这竹院里。
只是……
心思至此,她面色也稍稍一凝,极为坚定的道:“墨白,你这话我依旧会听。我不会让你为难,更也不会让你担忧我的安危。我会依照你的话,安生待在这竹院,再不踏出这竹院一步,我也会如你所说,安然的在此等你归来。但若,你无法做到对我许诺过的安然归来,无法完好无损的回来见我,亦或是,身陷险境而无法自救,那时,你便也莫要怪我不再听从你的话不再这竹院中呆着了,那时,我定会出这竹院,重新,强行呆在你身边。”
冗长的一席话,被她以一种极是认真厚重的嗓音道出。
奈何这话落下,颜墨白却极为难得的未回话。
周遭气氛,突然便陷入了沉默,纵是暖炉的火苗子极其旺盛,气温温暖适宜,但凤瑶心头莫名的寒凉之意,却仍是分毫不散。
倒也不知为何,近些日子她的心思倒是越来越敏感了。这种敏感,无疑是来得怪异,一道道患得患失之感也经常会在脑中交织缠绕,层层发紧,令她心境难以真正的平静。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无力,无从下手,对太多事鞭长莫及,是以,才会有如此敏感甚至患得患失的心思,只是颜墨白这厮该是明知她这点,但这次,却仍旧不打算对她妥协。
他如今琐事太多,她无心再纠缠甚至扰得他心思。倘若她呆在竹院当真能让他心安,她自然愿意呆在这里,只不过,倘若他无法安然归来,甚至连带此际都无法对她坚定的许诺归来,那她姑苏凤瑶,心思本为敏感,似也无法再坚持呆在这里才是。
一时,各种心思皆在层层升腾,一道道蠢蠢欲动的感觉也在萌动。
却是这时,沉寂无波的气氛里,颜墨白突然出声道:“自始至终,只要是答应过你的事,我颜墨白都会做到。便是这一次……也不例外。”
是吗?
他这突来的一句话,蓦地将凤瑶心头所有的蠢蠢欲动之感全数浇灭。
她还准备着如果这厮不能给她肯定的允诺,她就会立即收拾行囊与他去得大周营地的。奈何,这厮竟突然间说了这话。
她面色也跟着越发起伏,心思突然有些凌乱,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无奈,却是正这时,颜墨白已稍稍将她推离了他的怀,待得她下意识抬眸朝他望来,他竟垂头而下,薄唇微微的贴上了她的。
依旧是温柔之至的吻,然而这次,却是点到为止。
待极轻极轻的吻了一下后,他便已稍稍退开,修长冰凉的指尖掠了掠她的额发,柔声道:“凤瑶,该午休了。”
凤瑶怔了一下,也未言话。
颜墨白则稍稍起身而立,牵着她便朝不远处床榻而去。
两人皆褪了外袍上榻,他也再度将凤瑶圈在了怀里。凤瑶一动不动,侧耳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腔内沉稳的心跳,待得半晌,终是低声道:“我总是觉得,你似是有什么瞒着我。也总是觉得,这次大周与大英之战,绝非容易。墨白,你回得营地后,行事定要小心谨慎,莫要太过轻敌。我知你想让大英太上皇对你主动俯首称臣,但你也莫要太过执意此事,倘若机会适当,该攻城还是得攻城,免得,日常梦多。”
“嗯,凤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