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易神色微动,噎了后话,朝凤瑶凝了片刻,认真乖巧的点了头。
凤瑶心底稍稍松却半许,再度朝他嘱咐两句,随即便牵了幼帝,缓步出殿。
殿外,风声密集,大有变天之兆。
幼帝缩了缩小小的身子,低声道:“阿姐,可是今夜要下雨了?”
凤瑶抬眸扫了一眼头顶漆黑的天空,入目黑沉一片,看不见任何光景,只是,迎面而来的风的确比前一刻还要猛烈几许,宫灯微微里,道旁的花树也被烈风摇得落了枝叶与花瓣,想来,自然也是疾风骤雨的前兆。
“嗯。许是要下雨了。”
她神色微动,沉默片刻,漫不经心的朝幼帝回了话,足下步子也稍稍加快半许。
此番话题,无疑是有些生硬与尴尬,幼帝眉头紧皱着,本打算一直心虚不言,但见凤瑶兴致不高,情绪不悦,是以心底也越发压力。
“阿姐,今日征儿擅自出宫游玩,是征儿的错。征儿以后无论去哪儿,定会提前与阿姐商议,待得阿姐同意了,征儿才去。”
待犹豫挣扎片刻后,幼帝终还是主动自行的认了错。
只因今夜出行之事竟会酿成祸患,是他不曾想到过的,而今历经了刺杀,才陡然发觉,今夜的一切竟是那般的事态严重,甚至严重得令人心生畏惧。
他态度极好,脱口之言也小心翼翼。
这话一出,凤瑶却是不说话。
待得幼帝越发心虚紧张时,凤瑶终是平缓无波的出声道:“征儿也是懂事之人,有些话不必阿姐多说,征儿自己也会心里有数。是以,你不必在阿姐面前保证什么,只是你时刻都要记得,你是大旭的帝王,无论做什么,都得三思而行,不可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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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儿知晓了。”
幼帝神色微动,乖巧低声的道。
凤瑶稍稍垂眸,目光朝幼帝落来,话锋一转,继续道:“今夜城隍庙庙会,是你三皇兄怂恿你去的?”
幼帝猝不及防怔了一下,目光略微躲闪,随即急忙摇头,“不是,是征儿自行决定要出去玩儿的。三皇兄最初仅是随意提了一下今夜是城隍庙庙会,但知晓征儿执意要出宫时,三皇兄也是不允的,还曾劝过征儿不要出去,是征儿执意要出宫的,三皇兄拦不住征儿。”
是吗?
凤瑶眼角微挑,目光在幼帝身上肆意打量,心底之中,终还是存了几许幽远与复杂。
幼帝的语气无疑是焦急躲闪的,如此便也证明,今夜城隍庙之行,赢易,自然是在其中起了蛊惑作用的。
就亦如,赢易明明知晓幼帝对宫外的万事万物皆是好奇,却偏偏待幼帝身子骨稍稍好转便如此在他面前提及庙会之事,是以,纵是赢易也如幼帝所言劝阻过他不要离宫,但赢易,也终归是挑起今夜事端之人。
若他不在幼帝面前提及城隍庙庙会之事,今夜的所有之事,都不会发生。
是以,那赢易啊,究竟是改好了还是未改好?又究竟是当真浪子回头,还是,故意蛰伏?
思绪蜿蜒,磅礴幽远。
凤瑶满目复杂的将目光稍稍从幼帝身上挪开,平静淡然的应了声,“嗯。”
短促的一字,并未表明任何立场,更也不曾表露出是否信任幼帝的这番话。幼帝听得有些模糊朦胧,一时不知凤瑶心思,待壮着胆子抬起头朝凤瑶打量,眼见凤瑶视线幽远,似在出神,他眉头越发一皱,犹豫片刻,再度低声道:“阿姐,今夜当真是征儿一人擅自做主出宫去玩儿的,与三皇兄毫无关系。三皇兄此番回来,断了一臂,今夜又还受了伤,皇兄本是可怜了,阿姐莫要再怪罪他什么了。”
凤瑶应声回神,淡然无波的朝幼帝点头,心思蔓延嘈杂,无心多言。
一路上,二人未再言话,心思各异,兀自沉默,则待将幼帝送入寝殿后,凤瑶也未太过久留,仅是嘱咐幼帝早些休息,随即便转身出殿。
殿外周遭,宫灯微微,光影绰绰。只是夜风越发猛烈,竟是吹得周遭的宫灯摇晃不堪,似是随时都要落下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