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女童突然将头埋在她怀里,整个人稍稍而僵,不说话了。
凤瑶稍稍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正要继续而言,不料突然之间,女童身子,竟稍稍的发起颤来。
哭了?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瞳孔微缩,再不言话。
本是抚着她脑袋的手,此际,也稍稍平缓而挪,抱住了女童的整个瘦削身子。
脆弱的孩童,着实令人心酸怜悯。纵是如今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但有些重要的人,却终归是不见了。
就亦如,而今大旭江山皆握于手,她姑苏凤瑶,也无半点的欣慰与喜悦。有些人,不见便是永别,此生此世,别想,再见。
思绪翻腾摇曳,起伏难平。
凤瑶也兀自沉默了下来,目光幽远的落在远处,略微出神。
周遭气氛,无声无息,沉寂压抑得厉害。
却是不知过了多久,如此平静无波的气氛里,终于有脚步声隐约的从远处缓缓而来。
那脚步声,平缓而又悠闲,略微懒散。
凤瑶瞳孔一缩,顺势回神,待转眸循声一望,则见不远处的那灯火摇曳之中,突然有抹身材颀长之人缓步而来。
亭外的月色,极为难得的大好,周遭的风,也微缓而又清爽。
待得那人走近,才见,灯火映衬之下,那人满面俊美,风华如玉,那双清透深然的瞳孔迎上凤瑶后,便微微而弯,勾唇一笑,朦胧幽然之中,竟是,卷出了几许谪仙之气。
凤瑶神色微动,故作自然的垂眸,并未言话。
那人也逐渐靠近,待得终于站定在她面前时,才温润柔和的道:“久不见长公主送悦儿归来,是以,微臣便主动入宫寻来了。”
说着,嗓音稍稍一低,“悦儿,似是睡着了呢。”
凤瑶眼角一挑,垂眸一观,只见怀中的女童,早已不再颤抖,整个人竟也不知何时歪了脑袋,整个人耷拉在她身上,双目紧闭,眼角还带着泪,但呼吸却略微平缓,似是着实睡着了。
瞬时,凤瑶眉头微蹙,默了片刻,随即转眸朝立在亭外的王能扫去,平缓而唤,“王能。”
她嗓音压得极低,沉寂的气氛里,那王能也顿时听见,当即回头朝凤瑶望来,随即并不耽搁,迅速踏步入亭。
“将悦儿,先送回凤栖宫休息。”凤瑶唇瓣一动,低声而道。
这话一落,便稍稍将悦儿从怀中推开。
王能当即点头,奈何本是粗鲁的汉子,生怕下手重了会弄醒女童,是以一时之间倒是极为束手束脚的将女童托了起来,略微缓慢僵硬的转身出亭。
整个过程,凤瑶不再言话,颜墨白也极为默契的不曾出声。
待得王能托着女童消失在夜色尽头,颜墨白才薄唇一启,平缓温润而道:“长公主不曾让微臣即刻带悦儿出宫,反倒是让王能将悦儿送至凤栖宫休息。长公主如此之举,可是,不愿微臣极早离宫,而是,有事要与微臣单独聊聊?”
凤瑶满目幽远,淡漠而道:“难道无事,本宫便不可与摄政王单独相处了?”
这话一落,抬眸观他。
许是她这话说得极为直白,颜墨白倒是眼角一挑,深邃的瞳孔中也漫出了半缕诧异,却也仅是片刻,他便已收敛住了瞳孔内的诧异,朝凤瑶笑得温润而又坦然,“自是尚可。只不过,长公主似是历来不喜与微臣单独相处,怎这次,突然想破例了?”
“大婚已过,你与本宫,皆为名义上的夫妻。亦如摄政王所说,既是作戏,便该好生演绎,不可太过懈怠才是。如此,本宫留摄政王在此,单独而处,好生谈心,增加增加‘感情’,可是妥当?”她说得漫不经心。
颜墨白勾唇而笑,也回得自然,“这话,自然也可。只是,不知长公主想与微臣,想与微臣谈哪方面的心。”
凤瑶神色微动,并不言话。
待得沉默片刻后,她低沉而道:“月色正好,摄政王可要饮酒?”
颜墨白极为难得的一怔,似是未料凤瑶会突然转移话题,待仔仔细细的朝凤瑶凝了片刻后,才平缓而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