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倒是终于来了。
凤瑶静静朝他观望,面色沉寂,心底,也是一片沉寂。
待得那人走近,凤瑶才觉,他那勾着笑容的眼,竟有淡淡的黑眼圈,眼睛内虽是噙着笑,但却略微疲惫。
“大清早的,长公主差人入府扰人清梦倒是有些过分了呢,长公主昨日不是说了么,可让微臣不上早朝,准微臣在府中休息。”待站定在凤瑶面前,他慢悠悠的出了声。
凤瑶面色淡漠,目光依旧在他面上扫视,低沉道:“本宫虽是准摄政王不必上得早朝,但摄政王归来也不差人知会本宫一声,本宫还以为,摄政王还在道行山上,未归。”
他轻笑一声,懒散平和的道:“长公主许是怀疑微臣未归,但更多的,许是在怀疑微臣根本未去道行山吧?偿”
说着,慢腾腾的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座椅,话锋一转,“微臣昨夜一宿未睡,今日困顿疲乏,微臣可在那椅上坐着回长公主的话?”
凤瑶朝不远处的竹椅扫了一眼,“摄政王自便。”
一闻这话,他当真是自便,足下毫无耽搁,当即朝不远处的竹椅踏步而去,随即缓然坐下。
凤瑶淡眼观他,也不欲与他多言,低沉的嗓音问得直白:“国师呢?”
他懒散温笑的朝凤瑶望来,也回得干脆,“在山上。”
在山上?
凤瑶瞳孔蓦地一缩,修长的指尖执起了面前的茶盏,随意摩挲,“如此说来,摄政王未将国师请下山来?”
他轻笑一声,反倒是问:“长公主便是如此不信微臣之能?”
说着,目光朝凤瑶指尖的茶盏锁来,“微臣今日入宫来得急,未曾饮水,如今倒觉口中干涩,可否在长公主这里讨杯茶?”
凤瑶神色微动,淡道:“摄政王连国师都未请下山来,无疑是办事不利,如此,摄政王竟还有脸在本宫这里讨茶?”
他似笑非笑的朝凤瑶望着,面上也未半分异色,嗓音也依旧懒散随意,“长公主都不听微臣说完,便责微臣办事不利,倒也武断了些。”
凤瑶眼角一挑,淡漠观他。
国师都未请下山来,这蛀虫还有心在这里坐着与她调侃,不得不说,这人着实心态极好,若非大权在握,不可一世,又怎能在她面前这般淡定随意,不急不惊。
思绪至此,凤瑶落在他面上的目光深了半许,“摄政王说本宫武断,但摄政王倒是说说,你未能完成本宫之令,未能将国师请下山来,本宫责你办事不利,何来武断?”
他依旧不急不惊,满面从容淡定,只是他墨发披散,加之白袍随意,眼睛上的黑眼圈也是有些明显,令人乍然观望,倒觉懒散入骨,稍稍缺了往日意气风发的雅然之态。
“入宫太急,微臣太渴,可否在长公主这里讨杯茶?”相较于凤瑶的咄咄逼迫,他满面从容,嘴里竟也未回凤瑶之话,反倒对凤瑶讨茶。
如此不可一世的模样,看入眼里,着实觉得扎眼。
凤瑶淡漠凝他,低沉而道:“摄政王若是咳了,不若,先滚回府去,在你府中,再好生喝茶,如何?”
他眼角一挑,笑得懒散,“长公主生气了?”
凤瑶无心再与他多做纠缠,仅是垂眸下来,握了墨笔,目光凝在奏折上,低沉无温的道:“趁本宫还未责罚摄政王之际,你若识相,便滚出去。”
若说心底未有不悦,那定是不可能的。这颜墨白办事不利,竟也无半点的紧张心虚,反倒还敢对她讨水讨茶,俨然一副即便他办事不利,她也拿他无法的嘚瑟,如此,这人无疑是太过大胆,目中无人。
思绪至此,凤瑶面色稍稍沉了半许,不再抬眸观望于他。
只奈何,那人并未起身,更未离去。
反倒是片刻之后,他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懒散平和的嗓音扬扬而起,“微臣昨日出发前往道行山,昨夜又连夜返回,对长公主之令,微臣也在尽力完成,并无懈怠。而国师,虽为跟随微臣入京,但也并非是微臣未请动国师。”
这人竟还在拐弯抹角的圆话呢。
凤瑶心底有数,面色淡漠,依旧垂头,未理会于他。
他再度叹了口气,继续出声,“国师这两日,需闭关。待得出关之后,便会下山入京,不知,微臣这般言道,长公主可还生气?”
凤瑶瞳孔几不可察的缩了缩,也终归是抬眸朝他望来,“摄政王之意是,国师后几日便能下山入京?”
他面上的笑容深了半缕,懒散点头,眼睛周遭的黑眼圈着实有些损他儒雅俊美的面容。
凤瑶心底也稍稍释然半缕,深眼凝他,低沉而道:“既是如此,摄政王方才何不早说?”
他勾唇而笑,“长公主未听微臣说完,便武断的出言责怪,怎还是微臣之过?”
说着,嗓音一挑,“如今,该解释的已然解释,长公主可该赏微臣一口茶了?”
凤瑶凝他两眼,未再拒绝,仅是开口唤了宫奴上茶。
颜墨白则在旁出声加道:“要凉茶。但微臣如今身子困顿乏力,若能再送两个靠枕过来,便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