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注了武者真力的红绫迎上谢清言手中长剑,竟然好像金铁相击一般发出阵阵刺耳的轰鸣。目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谢清言平平一剑挥出,抽身而退,便见朱雀护法原本美艳绝伦的脸上现出几许狰狞,有银色长虫从其腹部探出,细细蠕动,诡异非常。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古老的诗歌从绽放好像带刺玫瑰的朱雀护法口中吐出,脸上带着不知名的笑意。手中红绫翻回手腕,似是累极了一般柔柔弱弱的走到一旁的小凳上坐下。嘴下了然道:
“想必这一切,都在阁下预料之中才是。”
心中涌动着某种全然陌生的情绪,谢清言重新将手中长剑背负身后。想了想方才冷声陈述道:
“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
当日竹林小屋,百晓生给谢清言带来他追寻了三年的有关天理教消息。同样,也定下毁去天理教的盟约。可不管是无所不知的百晓生也好,来历神秘前尘尽忘的谢清言也罢,对于这看似不起眼却又诡异非常的天理教,都有几分无所适从。
历经三年,在折损无数人手后,百晓生终于对天理教有了了解。但这样的了解却又是如此的浅薄,至少当属于百晓生背后的人手找到原本的天理教驻地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但这世间的有些事却又是如此的奇妙,比如百晓生那耐人寻味的身份,又比如三年前突然出现在江湖武林的谢清言,同天理教间难以言说的纠葛。
“你是为我们而来?”
目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恨意,将那缓缓蠕动地从腹部爬出的银色长虫一点点抽出,脸上挂着冷淡的笑意,朱雀护法恍然大悟道:
“也是,你当初把我们引来圣教,打的不就是让我们自取灭亡的主意吗?”
“呵呵——”
脸上扬起古怪的笑容,指尖狠狠掐住那从腹部抽出的长虫,一手将桌案烛台打翻。有着连百晓生也查不出来历的朱雀护法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对着谢清言大声诅咒道:
“他们都知道,你来了。你,躲不掉的”
剩下的话语一点点消逝,却是那原本被朱雀护法捏在指尖的爬虫,一点点的,调转着那滑腻恶心的身体,一节节缩短,而后狠狠扑向异族女子那细嫩的咽喉。
背上长剑划出,蓝色剑光对着爬虫斩落。长剑于桌面上拍过,眼看着那火越烧越旺,谢清言转身纵起,离开了这花楼。
天理教朱雀护法,亡!
然而虽然只是短短不足一个时辰的交手,谢清言也好那朱雀护法也罢,都没有使出真正的力量。谢清言从那只言片语中所得知的东西,却比先前的三年,加起来还多。
天理教中,认识他的人,并不仅是这朱雀护法一位。并且一定和自己,有着不一样的联系。
那朱雀护法所恨的,可能不是他谢清言。而是天理教中的某人。
或者说,对天理教的痛恨,使这位朱雀护法,心甘情愿的引颈就戮。
这样想来,那所谓的天理教,并不是铁板一块。
只是朱雀护法已死,剩下的三方护法,以及杀了前任教主的圣子圣女,却不知尚在何处。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谢清言便感受到了危险,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偌大的楼外楼在火海中倒塌,谢清言立在一方高高的屋檐上,广袖云翻,飘飘乎如遗世独立,宛若仙人。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隐隐约约里,却又似乎有谁在耳边说过,此世无仙亦无圣,那所谓的仙神,都不过是人类自身臆想所得。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却又好像过了许久许久,久到他早已忘了说这话的人是谁,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但现在,他是天理教白虎护法,却也,只是天理教白虎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