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七成啊?”新来的玩家略感不满。
“七成是引导人的,能得三成功勋还得看引导人的好感度。”吕小布接话。
“谁的脸色?”
“引导人,就是开局给你发任务的小伙子。”
“我戴头盔玩虚拟游戏,就是为了来看特么的NPC脸色?”新玩家顿了顿,追加几句,“我好不容易下班回家打开游戏,我还得爆肝任务,打怪加经验值,花时间爆装备升级,做完任务还得看那谁NPC的脸色,那我不成花时间自虐的傻叉了吗?”
“你要这么说的话,玩游戏真就是消磨时间、打发内心空虚,给一个又一个NPC做牛做马,走南闯北享受多种虚拟人生,但赚不到收益的自娱自乐过程。就这,每年还有那么多人花钱又花时间,对着几张纸片人乐呵呢……”
“你、你再骂!”
新玩家仿佛戳中痛楚,一副你凭什么污人清白的尴尬神色。
“有牢骚很正常,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可以给游戏官方提意见呐,说不定游戏策划哪天就采纳你的建议了……”
几个玩家在户房门口友好交换自己的意见,可是音调时大时小的话语,在帮办耳里却像是争论。
况且这争论的字句中多有省略,使得本该通顺的话语,变得磕磕绊绊,像是故意在“外人”面前停音的保密习惯。
帮办不禁感叹,乞活军的保密本能简直深入骨髓。
他们就算跟自己人吵架,也能像嗅到臭味下意识捂住口鼻一般,本能地保守秘密,时时刻刻记住安危与团队。
难怪人家能轻轻松松混入高家寨、混入县衙大杀特杀而不提前走漏风声,那是因为人家有严密组织与铁血纪律。
不知道这种背后的保密训练经历了多少苦头,才练就如今吃饭喝水一般自然的保密本能。
难道他们在今日造反之前,就开始卧薪尝胆了么?
乞活军真是恐怖如斯啊!
帮办内心对乞活贼的鄙夷、恐惧感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敬畏与欣赏。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一众帮办们在此分别,几人带着“义军”小组前往所谓的网格片区,另外几人带领几人前往“前户房典吏”的宅邸。
可是刚到第三片区的街角,就看见别的义军小组在搜刮钱粮,有钱的富户狠狠掏钱,不掏钱的架在门口打屁股,钱粮箱子蹲在街道上累成小山,没钱的普通人出点物品,或是提供人力搬运物资、清扫街道,再不济也能供点粪便去熬制土硝。
最搞怪的是一组玩家在一家棺材铺叽叽喳喳,恍若一群雏鸟嗷嗷待哺,又热闹又吵闹。
黄子龙等人好奇地走上,打算参考一些如何顺利“捞油水”。
没想到迎头撞见一支“乐队”,好几个玩家各带乐器,琵琶、二胡、箫、笛、葫芦丝,甚至还有最吸引人的快板。
这不像是征收“合理负担”的小队,倒是沿街卖艺赚钱的戏台班子。
俩位小哥一边敲着快板,一边使用“霍元甲你嘛时候是天津第一”的地道方言,字词清楚地吐出一字字。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饥民难存活。
关内朱明征辽饷,关外建奴掠四方。
皇亲国戚享田亩,贪官阉狗刮钱粮。
缙绅老爷欺我若牛马,恶吏流氓视我作猪羊。
今日天下乾坤变,天降义军血债尝。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乞活,乞活来了均纳粮。
吃他娘,着他娘,吃着不够杀豪强。
平不公,报冤仇,大伙快活过一场!”
快板兄弟的表演结束,两人肩并肩鞠躬,对在场的看客表达感谢。
“好!好!赏一个!”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如雷掌声,黄子龙大声叫好,吕小布不停吹响嘴哨。
“想不到我的赛博兄弟还有这本事?”
“帅,太帅了!我要跟你生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