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严不闻他们才走了十多公里,也就从原先的大柳镇有来到了一个新的集镇,这脚程还算快的,毕竟严不闻可是做牛做马拉了一车东西,而且路好不好走,高低起伏,坑坑洼洼,非常难走,十多公里已经算得上比较快的了。等到了这个集镇,严不闻第一件事就是卸磨杀驴,先将毛驴卖掉,然后出点钱,从一位当地乡绅那里购买了一匹棕色的马,这样用马拖着板车,走的就会快些。
严不闻也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从龙兴镇到最近的滁州也只有十几公里,不到二十公里,到了滁州就是革命军的地盘,那里也算得上比较安稳的地方了,所以龙兴镇很多人直接搬到滁州去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来往的军队或是土匪都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以至于龙兴镇还是挺祥和的,战场就算离他们再近,也似乎波及不到。
可这种平和的景象并没有维持多久,等到严不闻和阮玲玉来到的当天夜里,就有很多人进入了这个拥挤的小镇,足足有五六十人,这些人终于见到一个镇后,激动的四处敲门求人收留,不过没人敢开门,这些人见到镇上人都不开门后,于是无奈,只能暂时在大街上休息一番,吃点自己带的干粮。
他们有的人衣着华丽,有的人衣着普通,但总体上要比镇上的居民穿的好很多。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是逃荒或者是逃难,亦或是在路上遭遇劫难的。这些人的到来也将另外一批人吸引了过来。
“外面这么吵杂?怎么这么多人?”阮玲玉透过门缝往外面看,大家上坐的全是人,三五成群,还有老人和小孩,“这些人穿的也很不错,应该不是逃荒的吧。”
“或者是别的什么情况,我出去看看,你在屋子里面别动。”严不闻道。
“你出去,你怎么出去?从正门出去?门口还坐着两个人。”阮玲玉道,这时候这处房屋的主人也就是严不闻买马的乡绅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告诫严不闻:“晚上最好别出去,我现在都不敢出去了,等过几天我收拾好一切也得去滁州避避难,现在外面匪贼多,而且经常打仗,镇上已经不安全了。还有晚上出现这么多人,肯定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我们还是老老实实静观其变好,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恢复正常。”
这位老乡绅说的不无道理,平白无故晚上出现这么多人,着实让人恐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
等老乡绅回房休息后,严不闻道:“我翻墙出去,去打听一下。”
阮玲玉见到拦不住严不闻,就叮嘱道:“你可小心点。”
严不闻出了老乡绅的院子,来到外面街道上,就看到镇上本不宽的街道坐的全是人,很多人衣服虽然穿的不错,但很脏乱,显然是逃难出来的。于是严不闻笑着坐到一对夫妻旁边:“老哥,你们跑的可真快啊,我都赶不上。”
那人打量了严不闻一眼,估摸着跟自己是一路的,于是苦着脸道:“不快不行啊,对了,兄弟,你也是从天津到南京火车上的?”
这下将严不闻说明白了,严不闻也瞬间了解到这群人是从哪来的:“正是,你们不是说在火车上等车去定远的吗?怎么往这边跑。”
那个男人惊诧道:“这不是定远方向?”
“不是啊,再往东南边走一段就到了滁州。”
“滁州,哦,算了,滁州就滁州,滁州或许比定远还稳。”那男人也无所谓。
那男人接着道:“兄弟,你真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严不闻道:“昨天晚上我去镇上买了点东西,等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很多人不在了,于是就跟着跑了出来。”
“也难怪,昨天晚上火车旁边两波军队打了起来,死伤无数,全是死人,而且当时还有部队站在山头上,对着下面扫射,不管是火车上的人,还是谷下的军人,都被波及到了,向我坐的那节车厢还好,靠的远,有一节车厢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死光了,所以我们不打算等了,先跑路再说。”
“原来是这样。”严不闻纳然点头,明白了,等明天走的时候,千万不能跟这些人一块走,不然目标太大,这里处于边缘地带,容易出现匪徒。
严不闻正准备起身走的时候,突然镇口一声枪声,紧接着就是马的嘶鸣声,而后十几二十个人骑着高头大马从镇口冲了进来,还背着枪,和大砍刀。其中几个人拿着火把,映照的他们的脸极其凶神恶煞,这些人直接在人群中停下,四处观望,随后大笑一声,将枪端起来。
严不闻看了一眼,这群人的装扮很眼熟,难道是昨天晚上搜刮军人装备的那帮土匪?不管是不是,现在这帮土匪的目光放到了这群逃难的旅客身上。
其实土匪们已经盯了逃难旅客很长一段时间,从他们出了火车一直盯着,倒不是说路途上不能大劫,而是土匪就像猎豹一样,得等着猎物自己走累了,走的没力气跑了,才一举动手,这样成功率非常大。所以不等他们休息充足,在半睡半醒之际,土匪们一拥而至,而这些乘客也就没了逃跑的力气,也没有反抗的可能。
为首的一名土匪大声道:“我们为财而来,各位配合一下,我们不要命也不要色,所以大家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全。但如果你们不配合,那就怪不得我们不讲道理了。”
严不闻眼尖,看到土匪后,就准备悄悄溜走,不过还没等严不闻走两步,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就打在了严不闻面前,严不闻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时候突然有名土匪过来,笑着看严不闻:“小老弟,你是不听话啊,还想跑,那就从你开始,将身上值钱玩意全部交出来吧。”
严不闻暗喊一声:衰!于是老老实实将自己身上的十多块大洋全部丢出去。然后这名土匪又搜了一下,确定什么都没有后,才笑道:“这位小老弟痛快,叫什么名,我们登记一下,我们这行有规矩,打劫过的人绝不抢第二次。”
“小的,名叫龙古。”严不闻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