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诺看了看头顶的烈日和在正午阳光下发出刺目反光的树叶、以及有气无力的蝉,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窗帘,让厚重的窗帘重新将这个小小的世界包裹起来。他们的脸上满是苍白的脆弱,不知为何,鱼诺无法恨他们的恶意。
让“压抑”这种睿智将扭曲为欲望的希望犁成一片混沌,究竟是什么感觉?恐怕是努力拼搏的另一个极端。可不想见就能不见么?鱼诺看到其中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在抬头向众人微笑时,目光总会飘向门的方向。想必他们已经明白了,如同魔神在鱼诺耳畔的低语。只要想念深刻于灵魂,它永远都会浮现出来,在路上、在梦中、在弥留之际。若他们微笑,就会遗憾,若他们回避,就更加遗憾,这是连魔法也无能为力的两难。
不过至少,魔法可以做这件事。鱼诺缓步来到树荫下,轻轻拂去身上粘着的热辣气息,打了个响指,画板和画笔就这样凭空出现——最近年幼的记忆越来越多地浮出,这就是其中之一。调整好画纸后,他再度看了看四周的景象,思索了片刻后,生疏的笔锋轻轻落在了画纸上。
年幼的时光骤然落下,笼罩在鱼诺身周。笔与画纸的摩擦声停滞了时光,瑰丽的想象在鱼诺四周盘旋,炎热的阳光化作调皮的精灵……笼罩在其中的人儿啊,你是否忘记了呼吸?是否看到画里的世界在拥抱着你?是否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肆意涂抹在纸上?不去理会酷热的干扰,鱼诺专注地俯视着自己勾勒的世界。当阳光终于松开大地,不再用热量折磨各种生灵时,鱼诺长舒了一口气,松开画笔任凭它漂浮在空中。那一刻,空气竟然如此清甜!
与此同时,厚重的窗帘后传来隐约的乒乓声,肆意的放纵已经停止,看来他们正在为鱼诺准备一场“盛宴”。鱼诺悄悄走上前,用魔法透视里面的景象,偷偷将画挂在一个适当的位置。
很抱歉让你们的期待落空,但我想你们的生命需要一点儿明媚。
正在收拾餐具的朱迪忽然尖叫一声,后退几步摔倒在地,脸上残留的欢快神色扭曲成一片惊恐。她的同伴们惊骇地望向她,却见她正满面惊惶,手直直地指向面前的墙壁。
那里挂着一扇窗,或者说,是一幅描摹了窗外风景的画。那是一扇没有挂窗帘的窗户,阳光从外面毫无遮挡地照进来,一直落在看画人的脸上,让他们的脸一阵灼热。
“谁?!”当然,画中的景色和正午时窗外的一样明艳动人。不过他们似乎无心欣赏。方才彼此袒露又彼此隐瞒的乌托邦被他们的恼火冲垮,鱼诺看到那扇老旧而厚重的门的向外飞出,溅起一片浮尘,看到阳光照在班杰明苍白的脸上,看到他脸上微微的错愕。但他很快恢复了正常,轻轻抹去了嘴角残留的红酒,露出恶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