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做家暴这个主题,从这个案子作为切入点,所以我想了解一些细节。从警方那里肯定不会获得任何信息,所以我想从辩护律师下手。”
“这个我要征得当事人的同意,等我再去看守所看她时,问问她的意见。”
田复燃:“这个案子,按照目前的情况,最终会被判什么罪?”
“目前检方提出的量刑是无期徒刑。”
“无期……”田复燃细微叹口气,“那就是说她后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不过我要为她做无罪辩护。”
“无罪辩护!”田复燃语调突然拉高,惊诧喊起来。她虽然不是法律专业人士,但是她当记者这么多年,报道过很多刑事案件,她知道无罪辩护的难度,更何况路平的确杀了她丈夫,徐林要怎么做无罪辩护。
“你确定?这个很难的。如果是无罪,那么就说明公检机关的侦查和起诉是有问题的,就是要否认他们所有的工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难度。而且,路平和你之前的客户还不一样,她就是普通老百姓,没关系,没人脉,没有钱,你要怎么做无罪辩护。”
徐林语气坚定,“就是因为难,所以我才要做。如果我成功了,也许会让那些家暴的受害者有勇气去反抗暴力。我不仅仅是为了路平,而是为了那些深受家暴折磨的受害者,我想通过这个案子,给她们力量。”
下雨了,如线的大雨被风带着,拍打在大厦钢化玻璃上。徐林的这番话,如同窗外的暴雨,猛烈拍打着田复燃的心弦,久久在她耳边回响。
她惊奇的发现,徐林和她的想法如此的相同,甚至可以说完全一样。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人和她一样,义无反顾,知难而上,不为自己,也不是为了单单的某个人,而是为了特定的一群人。她们都想通过抗争,去改变,去给与她们力量。
以前,她觉得徐林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而现在,她觉得徐林就是另一个她,一个用光明正大手段去完成目的的人。
徐林是她在阳光下的代理人。
虽然,她不能和徐林那样,坦然说出自己的计划,但徐林已经是她的战友。
“你在想什么?”
田复燃缓过神来,“没什么。徐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做律师,尤其是刑法律师?”
“我说出来你肯定不会信。”
田复燃难得言语恳请,一副很认真的态度,“我信,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徐林犹豫片刻才开口,“为了推动中国法制进程。”
田复燃微怔,“你这个目标好伟大。”
“看起来像是痴人说梦的笑话,所以我一般也不对别人说。”
田复燃:“我还有个小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
“什么?”
“你为什么要代理葛天恒的案子?就是那个花房案,为那些小畜生们脱罪。”
“为了推送中国法制进程。”
田复燃微微眯起眼睛,困惑不解看向她。
“我知道你很难理解,几乎没有人会理解。其实这个案子,我并没有做什么,他们没有罪,是依照法律而来,而我起到的作用,让他们的无罪变得更理所应当,引起公众的愤怒。公众越愤怒,引起关注度越高,对未成年人保护法就会带着审视,甚至批判的态度,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法律都有滞后性,初版未成年人保护法是1991年通过的,虽然这么多年有修订,但是没有本质改动。当时的中国,你能想象出是什么样子吗?而现在呢?现在未成年人被信息的海洋湮没,他们的认知和二十多年前的未成年人是不一样的,但是引用的法条还是二十多年前制定的,这本身就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