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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名久经训练的舞者,身体并未纤弱得单薄,而是健美且十分有力,个子也并没有很高,大约一米六多点,她是很普通的黑发棕眸,或许那张面庞并不引人瞩目,但中岛敦只见到她就知道——她是真纪。
那个不是人文当中的‘人’的,顽劣、天真又可爱的长不大的孩童,真纪。
中岛敦和她的交谈一开始很寡淡,但是只要他鼓起了勇气,那么真纪无论如何都会给出回应,她就是这样的人,在很多时候能把很多事情看得清楚明白,可她还是会选择尽量平和地回应。
“……真纪小姐的思想,究竟是怎样的呢?”他有些畏怯地如此问道,好像面对真纪时,他就和回到记忆中那座孤儿院一样,至于是怎样的一样,他还没有想到,也未曾知觉到。
真纪对这样的问题并不惊诧,一开始她还在微笑,然后连这点笑也没有了,很认真地想了想,她答道:“我不知道。”
这竟是真纪最真实的回答,而中岛敦相信了,他虽然忘记了小说中的真纪,但是见到了来到真实的真纪,却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他想,原来世人真的和真纪不同啊,对太多人来说具有意义的事物,对真纪来说却是全无意义的。
她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存在、对自己的思想有所认知呢?
真纪从不觉得自己是怎样的存在,也不想再解读自己的思想,毕竟以小孩子的眼光看不到那样长远,她故步自封,但也自得其乐,或者说——
在这一个(对她来说)完全怪异、污秽、疯狂扭曲的世界,她是被保护着的。
“为什么不改变呢?”他如同麻木一般地问道,至于‘改变’,是说要么令环境改变,要么真纪自我改变,她为什么不呢?在问出的那一刻,他其实已有答案。
果不其然,真纪再度笑起来,一个不含任何意味也绝不失礼的笑容,“要怎么说呢?我曾听人说过,一个人眼里看不到世界,那么世界也必定会忽视其人,这份力量是相互的。”
她的意思其实是,一个人眼里心里已经没有世界,那么世界对其人而言也是不存在的,她不需要这一生,不需要这个世界,不需要任何所有,她有绝对的自我,而绝对的自我之外没有任何存在,所以她不会改变,也不想改变,世界随它怎么样。
“我是一个活着的死者,任何时候都可以被通报死亡,我不关注。我是一个死掉的意志,任何时候都不曾活过或存在,这才是我。”
……
纯白房间中,系统已经不如一开始那样态度拘谨小心,对鹤原所等待的时机有些好奇,直接就问了,[外面的‘影响’都已经收拢回来,试炼者的力量也复苏了很多,你还在等什么吗?]
面容始终苍白的年轻女性弯眼,露出一个笑,她很轻地道:“我只有[死亡]。”
而只有死亡是无法拯救一个世界的。
这是她的试炼,是她的晋升仪式,也是她的选择,哪怕与自身的力量是‘死亡’,她的存在即是灾害,可她还是选择拯救。
“我喜欢每一个世界,我喜欢璀璨的文明光辉,我不止喜欢人类,还喜欢草木虫鸟野兽和自然。”
鹤原微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眼里没有分毫光亮,暗沉沉得就好似雾中灰蓝色的月光,在凝聚出形体后,纵使一头黑发不再枯槁失色,可她总是苍白虚弱的模样,似乎维持了这样的状态太久,导致她已感知不到自己力量的强大,也无从更易这副形象。
她很爱健康的、鲜活的,具有蓬勃生机,而未曾被‘神’所侵染的世界。
系统[咔咔]了两声,显然不太理解这份情感,望着鹤原不变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为什么呢?]
系统对鹤原生前的经历一无所知,它被创造出就在这个纯白房间中,也是在这里见到它将要绑定的试炼者-鹤原,只知道自己的义务是辅助试炼者通过试炼、完成晋升仪式,在之后它将会和她一起回归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
新神的试炼在无数活着的宇宙、伟大意志的关注下进行,一旦晋升仪式完成,她的意志必将传遍宇宙,而以‘人形’晋升的新神多半可以令眷属也获得人形,对于伟大存在来说很有用处,能方便祂们肆意降临人类社会。
它的思想在鹤原的眼中毕露无疑,以人形晋升就叫‘人形导师’,那么,“形容得更准确一点,其实我应该是‘人死导师’?”
她的语声轻轻的,还带着笑,系统轻微地闪着光团依偎在她身边,哪怕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被读取,但没有分毫感想,[是的,‘人死导师’也很正常]。
但这只是玩笑话,‘死亡’永远不分种族不分物类,哪怕文明哪怕星球也都有自然非自然消亡、被毁灭的一天,不过也可以理解为‘人形’加‘死亡’的导师,系统有些雀跃地道:[不论是什么,试炼者在晋升完成后都很受欢迎呢]。
哪怕是‘死亡’的意志,也会有无数未知存在和伟大种族会选择‘死亡’而来到她身边,祂们和牠们要么主动成为她的眷属,要么就是依托她的存在而磨炼自身。
回到那一个为什么的话题,鹤原的面庞上没有分毫动容。
她的生前……
那一个世界已经被‘神’所侵染了,世界破败不堪,任何存在,包括人或物品乃至概念都会迎来‘死亡’,然而它们死后会诞生出具有各种特性和规则的【特殊析出物(简称特析物)】,而这也是人类所能掌握的唯一超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