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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周家的故事(第1页)

“我高兴东施总算可以安息了。”

“怎么讲?”

“因为她的后世子民终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那个人便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她能接上话赢他半局让他很高兴似的。“不过你说的对,”他又突然认真起来:“现在的女人的确只能算貌美如花。这个时代已干涸了滋养美人的灵气,所以永远也不可能再有西施那样的女人存在了。”

冰云忽然有些伤感,也好像忽然明白了沉鱼落雁之美。沉鱼和落雁的不是美貌,是一种灵性,天生丽质,又充满灵气,一种山水与自然滋养出的灵气,不是这个喧闹又断层的时代能给的。

之后伟健带她去了诸暨,去看那条曾鱼沉雁落的浣纱江。她听见诸暨就在绍兴,便恳求去看看百草园和三味书屋。当他们坐着乌蓬船,穿行于如蛛网般的水路,看着两岸古朴的水色人家时,冰云直觉得一切仿似一场梦,时光仿佛一条静止的河,而她是异世的过客,千年的光阴在两岸缓慢伸展,物是人非,忽而生出“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之喟。

再然后他们去了无锡蠡园和苏州园林,直到这时,冰云才意识到她的形象好像有点崩,原本他认为她傻就算了,因为她一时也没办法让自己突然脑子里就装了雷达和计算器,能够精准找路和买好几样东西能张口报出一共多少钱。可她发现塌掉的好像不止头脑,在他没大没小的逗趣和打闹中,她崩掉的还有她努力保持的淑女形象。

虽然只是十天,冰云却觉得即使在家一百天,她也未必能比这十天更多地看到那人如此多的侧面。他可不像她,还要装着点,他好像故意展示给她看似的,不管好的、坏的,有理的、没理的,温柔的、粗暴的……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不管他展示哪一面,他的态度永远是那么玩世不恭的,夹着一丝嘲弄的,讽刺的,一点淡淡的傲慢的,无赖的。简单说就是:正大光明地不要脸面。就像他在火车上说的:我把缺点都暴露给你了,以后就没有负担了。

比如看荷花的时候,他说:“我更喜欢荷叶。”看她一眼:“这是不是很不够风雅?”没等她回答,又说:“但你不觉得它墨绿墨绿的,很有气势吗?越大的就越好看!那么圆圆的,厚厚的,颜色也不是细嫩闪亮的,有一种难得的质感,那从中间一点向四面伸出去的脉络也很霸气。”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我发现我好像特别喜欢粗线条的东西。”扭头看她:“但你肯定喜欢荷花。”她还没等问为什么,就听见他又说:“所以你得准备一副粗线条的耳朵,不然你会伤心死的。”看着她:“你有没有准备这样一副耳朵?还是让我另外再准备一张嘴巴?”

就这样,原话的主题已经全变了,但冰云觉得这并没有让他变得更不可捉摸,相反倒觉得这比她以前虽极力观察却无法了解要好得多。

“我比较喜欢原装国产设备,”她的调子几乎和他分毫不差:“包括挖耳勺和剔牙签在内。”不过十天,她就把拜师,学艺,出徒三部曲都走完了,连她自己都吃惊,真是近墨者黑啊!也可能她的本性中本就有一种和他相同的东西,不然不能学这么快,她在心中叹息。而她努力保持的温雅贤淑形象,也在一句一句不经意的话中崩塌,即便过后她努力找补也没用。

不过他说的对,她的确喜欢荷花,和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无关,只是单纯的一见倾心。就像他说的荷叶一样,她觉得荷花的颜色也是独具一格的,和任何花都不一样,那颜色是半透明的,半透明的粉,半透明的白,完美地结合了水木灵性,香而不俗,娇而不艳,灵而不浮,微风拂过,仿佛有仙气氤氲。

其实不止荷花,旅行对于冰云来说,本身就是陌生而新奇的,尤其在苏杭这样的人间仙境。她本就是个贫穷而没见过世面的小乡巴佬,怎么装也装不出大家闺秀见惯不惊的模样。可是旅伴也并没有嫌弃她。有了第一天‘丢人’的教训,他们都努力向对方的习惯靠拢,再没发生过那样的‘事故’。

两个星期转眼而过,冰云对夫家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周家原是本地一带有名的地主,伟健的爷爷奶奶在土改运动中离世。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不仅分掉了世代累积的祖产,也彻底的敲断了社会中产阶级的脊梁,

“你一定看过很多恶毒地主剥削穷人的电影,在电影里,地主都被处死了,人民胜利了,穷苦的人民分到田地,载歌载舞。但你一定没看过人民行刑的现场。”

其实电影她也没看过多少。她看过《赛虎》,《白毛女》,看过《半夜鸡叫》,她觉得那个每天半夜爬进鸡窝学鸡叫的瘦猴老头子,比被叫起来的长工要辛苦也滑稽得多,她只记得看到这个节骨眼,电影院里一片笑声,现在想来,小小的他们不知道,他们不是笑周扒皮蠢,而是笑故事本身的荒诞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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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没想过一个阶级的覆灭会伴随怎样惨烈的现场,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唐雎曰:“大王尝闻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这是王的傲慢和士的傲骨,唯布衣之祭尔!

“吓到了吧,我是不是和你说的有点晚?”那人看着她,嘲笑般地扯起一只嘴角:“爸妈是靠爷奶留下的一匣子给军队捐粮捐钱捐衣捐物的条子,有抗战时期的,有解放战争时期,两军都有。也幸好当时只拿出了一队的,不然……”那个人扯着嘴角转过头去,用了很久整理好情绪:“坐在车上的人,是不会看到车下的蝼蚁怎么被碾死的。甚至旁观者也不会在意。开车的只会想着怎么把车开稳,千万不要颠了领导的屁股。领导只会想怎么用最少的油,开更远的路。”

旁观者只会狂欢。鲁迅笔下的看客早把人性的愚蠢展现的淋漓尽致,可能不只愚蠢,还有我得不到就不如毁了的阴暗和恶毒。

“为什么有了那些条子还会……”

“爷爷说运动不是审判,靠的不是证据。就像战争不一定是正义一样,烧杀抢掠都是手段。”那人看她一眼:“我啥也没有,只剩个成分,如果再来一次,我会放你先跑。”

她想了想:“那还是一起跑吧。如果连你都跑不掉,我估计我更够呛。无凭无据的。”

那个人就看她一眼,哈哈大笑:“也是。一个连在火车上都想吃饭不给钱的主儿,两条巷子就能迷路,能跑多远。”

她就气得想当场走掉。又怕迷路。

那时他们就坐在曲径通幽的园林里,风景如画,她听他片言只语地概括了家族的兴衰起落,知道到了周老爷子这一代,除了后来返还了一套一家老小安身的祖宅和一个地主的成分,已经一无所有,几次革命大潮已将一切都革掉了,没有革掉的只是这顶帽子还顶在周家家族史的扉页上。从土改到文革结束这一段历史略去不谈,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周家重新“拥有”了土地,现在那片土地上经营着一片金色的柑桔园。

“爸说做人要做竹子,不但有节,弹性比树好。”

她在心里咀嚼着这句话,莫名地对说这句话的主人产生了奇怪的好感,也许在这动荡斑驳的人生里,有节又有弹性,才是活着最大的智慧。

伟健给她买了一件礼物,是一对香港产的情侣手表,他戴起一只来:“你不是想做男人的情人吗?这是情人送你的!”他这么说道,她竟不觉得有什么好羞忿的了,情人就情人呗!

她也送了他一件礼物,是一套梳理用具,里面有刮胡刀,指甲刀,挖耳勺,小镜子,小梳子,她还放进去两根牙签!

“这牙签我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他打开银亮的金属小盒:“但这小镜子是让我照照自己,小梳子是让我梳理头痛,挖耳勺用来挖你的唠叨吗?”冰云便觉得她真应该把挖耳勺留给自己,另外送他一捆胶布!可她还没等买好胶布把他嘴粘上,他已搂过她来亲了亲:“明天我要上班了。”

“嗯。”她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离别,不是肝肠寸断,不是难分难舍,却也心思惆怅,欲说难言。

“不能天天回来。”

“嗯。”她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伤感。

“爸妈年纪大了,好好照顾他们。”

“嗯。”她想再告诉他放心,却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闷了就出去转转,有事打电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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