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绛雪挥挥手,让马车离开。她直视着白子渊,没有半点退缩:“你已经找到我了,何必株连别人?”白子渊目送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直到街角拐弯,消失不见。他再笑一声,心满意足道:“也是,本王要的,一直都只有你而已。”苏绛雪轻轻松了一口气。皇后可以安然离开了吧?至于她自己,原本以为可以在明天一早的时候,在皇帝面前自救,谁知道皇后却带着她逃离京城。而现在,现在没走得了也好。她走了,京城里只剩苏鸣玉一个人,他怎么办?她还没找到二哥的孩子呢。端王府。楚舞儿眯着眼眸,听着外面小厮带来的消息,眼神中愤恨不掩:“真是没想到,上次的事情居然没置她于死地。”她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冷哼:“可是该死的人总是要死的,这一次周大人都说她是天命孤星,我看她还能怎么办。”希望贵妃能有点用,别再像上次一样废物。幸好上回的事没有牵连她自己,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份,就算有孩子傍身,白子渊再来找她麻烦,她恐怕也受不住。“等到明天一早,苏绛雪就死定了。”楚舞儿颇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抢了她的身份,抢了她的王爷,苏绛雪早该死了。等她死了,白子渊自然会重新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端王妃的位置,迟早还是自己的。“你错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楚舞儿吓了一跳:“谁!”她的降霜院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所以她说话才会这么放松,根本没想过会有谁来监视她。居然是栖梧。他上回挨了板子,很长时间都没下床,居然这么快就好了。“苏绛雪明日不会死,王爷不会让她死的,”栖梧看向苏绛雪,脸色有些沧桑,“我陪伴王爷这么长时间,他是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白子渊性格执拗,只要是他认定的,就绝对不会放手。更何况……陆焕在白子渊看来,不过是老皇帝的一条狗,输给他,白子渊当然不甘心。即便不是喜欢,他也不会轻易放手。“你在说什么?苏姐姐要是不死,那当然是最好的,我也希望苏姐姐能活下来。”楚舞儿睁着大眼睛,一派善良的样子。在栖梧面前,楚舞儿还是要装下去的。栖梧冷笑一声,道:“楚姑娘不用在我面前装,我今日来,是希望你能安分守己,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别动什么别的心思。”他已经知道,白子渊会把苏绛雪带回来了。可他现在已经被白子渊剥夺了身份,没有办法再来盯着楚舞儿,只能以私人名义来警告她。“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安分吗?你可知我肚子里怀有王爷的骨肉,何时轮得到你这个下人来说三道四?”楚舞儿见被他拆穿,也不装了,立刻反唇相讥。“你做了什么,王爷不知道,我知道。”栖梧看向楚舞儿,半点没被她威胁道,“要是你再敢做什么,就别怪我把你诬陷苏小姐和太子的事告诉王爷。”“关我什么事?那根本就是贵妃……”楚舞儿说了一半,立刻住了嘴。糟糕,她不该说的。“你果然知道。”栖梧嗤笑,“你知道,却不告诉王爷,还说跟你无关吗?”“有本事你就去找王爷,看他信不信。”楚舞儿仰起头。虽然她现在情况糟糕,但栖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两人现在都不得白子渊信任,真要对峙起来,她肚子里有孩子,白子渊总会更信上她几分。“我警告过你了,楚姑娘自重。”栖梧瞪楚舞儿一眼,转身离开。等他走了,楚舞儿才呸一声:“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踩到我头上来了,等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端王府的世子!”“柳儿,你去盯着,”楚舞儿想起栖梧说的那番话,既然他专门来警告自己,那就说明,一定又有什么变动发生了,“府中有什么不对,尤其是跟可能那个贱人有关的,赶紧告诉我。”这个端王妃她非做不可,所以苏绛雪,她也一定要除掉。苏绛雪回到了老地方。她抬眸仔细看去,是老地方,也不是老地方。这里是端王府的落星院,先前就已经改成了地牢。当初她刚成婚没多久,就是在这里救出了银朱。白子渊为了防止她被人救走,居然把她关到了这里来。“你放心,这里已经收拾出来了,环境很好。”白子渊说着,将她领到地牢中。苏绛雪抬眸,果然跟最初不一样了。这里已经收拾过,空气也清新了很多,只有最外面是铁栅栏和锁,里面倒是跟她原来的院子差不多,甚至装潢还要更好一点。“本王早就说过,你迟早会明白本王的好意。”白子渊一抬手,下人端来晚饭,到苏绛雪面前。“本王不会让你死的,”白子渊说着,将筷子递给她,温柔的很,“忙了那么久,还没吃饭吧?先吃完,剩下的,我们慢慢聊。”他话说完,院外所有的下人都恭恭敬敬离开了。室内也只剩下苏绛雪和他两个人。苏绛雪从空间把麻醉剂拿出来,她准备好了,一旦白子渊放松筋惕,她就毫不犹豫给他一针。“我不吃。”苏绛雪冷声。白子渊看着她,嘴角翘了翘,好像在笑,来日方长,他不着急。“不吃也没关系,”白子渊把筷子拿回来,转身放到桌上去。就是现在!苏绛雪迅速出手,针头骤然扎进白子渊的大腿上。可她还没来得及把麻醉剂注射进去,白子渊的反应比她更快,直接钳住了她的手。他没说话,苏绛雪也没说话,可是她知道,她失败了。“这么多次,”白子渊眼神木然,似乎早有预料,连声音都没什么起伏,“你对本王动了多少次刀,还会觉得本王没有防备吗?”火捻子跳动几下,把白子渊的影子拉长放大,包裹了苏绛雪单薄的身子。“好吧,你到底要做什么?”还是苏绛雪率先开口。是她低估了他,她以为她的出手够隐蔽了。白子渊轻轻叹息一声:“你知道的,本王只希望你回来。”“好,”苏绛雪懒懒道,“我答应做你的王妃,你把我放了,我现在就进宫跟陛下说我要重新嫁给你。”白子渊一笑。这话,他怎么可能信。“外面很危险,”白子渊声音低沉,“你以为陆焕会真的为你好吗?他是陛下的狗,陛下说什么,他就会去做什么。”“他连他全家的性命都能拿来给陛下交投名状,你以为他真的会保护你吗?”苏绛雪呸一声,笑起来:“你说要给我端王妃的位置,那总该先去陛下面前,把我天煞孤星的名头去了吧?还是说,你根本没打算娶我?”“我不能娶你,我做不到,但我也不会让你死,”白子渊说这话时有些愧疚,“我无法给你光明正大的名分,但我可以保护你,我不允许你出事。”苏绛雪挣扎着要跳出来,手上赫然出现一把匕首,朝白子渊身上砍去。那匕首上也是有药的,只要划个口子,白子渊就会晕过去。可还是被白子渊拦住了。他有功夫,现在又有防备,怎么会让苏绛雪伤到他。“随身带着这么多凶器,你是多没有安全感?”白子渊望着她,用一种近乎让人恶心的神态,露出自己的下颌线,“嗯?绛雪?”苏绛雪要吐了,他真的好油。“本王不急,绛雪,以后你有很多时间,来和本王相处。”白子渊道,“饭你不想吃就算了,明天再吃也行。”饿一顿,也让她认清形势。苏绛雪心中一跳,陆焕会来找她的,陆焕会来救她的。可是,陆焕真的能找到这座地牢吗?“苏绛雪,本王心悦于你,”白子渊把她的针管和匕首都踢远,将她按到椅子上,蹲到她面前,十分真诚道,“只有本王可以保住你的性命。”“你放开我!”这个人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真让人恶心。“你也不想被我脱光衣服搜身吧?”白子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卷麻绳来,轻飘飘道。“白子渊——”苏绛雪快被他恶心坏了。白子渊道:“我尊重你,不会动你,但是你也要让我放心是不是?”他说着,将苏绛雪绑到椅子上,一圈又一圈。“本王不在的时候,会有人来看着你,每隔两个时辰放你去出恭。”白子渊看着她,声音还是轻飘飘的,“本王得先走了。”苏绛雪不见了,宫里很快就会有动静。至于她——白子渊现在倒是不急着得到她,来日方长,她总有醒悟的那天。到时候,她就会知道,只有自己才是她的天。她除了求自己,没有别的选择。“我不需要你救我,哪怕被陛下处死,也比关在这里发烂发臭要好!”苏绛雪大喊起来,“你放了我,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不甘心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她的手脚已经被绑的严实。“要是你能乖一些,本王可以考虑不把你绑在椅子上,只绑住你的手脚。”白子渊看她一眼。苏绛雪恨恨的瞪着他。“乖,等本王回来。”出了地牢,白子渊将深处的大门关上,落星院外面的院子一片荒芜,还是很久没有打扫过的样子。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做些饭来,晚些时候送到本王书房。”白子渊吩咐下人。与此同时,京城一家客栈。“什么?苏家遗孤是天煞孤星?陛下要明日就要处死她?”一个中年男子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站了起来。“父亲别担心,不是明日才处死吗?”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在一旁劝解。来自北燕的王爷南昭衡使劲一拍桌子:“什么东西,这大楚的皇帝老糊涂了吧?苏家一家战死沙场,现在他说我外甥女是天煞孤星?”奉北燕女皇的命令,他来找苏绛雪回北燕去,要见女皇最后一面。出使的国书已经递交,他是嫌使臣团走得太慢,才决定轻装简行,带着儿子南落日夜兼程赶到大楚京城。结果刚落脚,就听到苏绛雪要被处斩的消息!“王爷!”就在此时,外面有人敲门。南落打开门,一个男子进来,声音又尖又细:“王爷,苏绛雪已经不在宫城了,此时下落不明。”“什么?”南昭衡坐立难安,自言自语,“难道是被她那个未婚夫给救走了?”他来之前就调查过,陆焕似乎是真心喜欢苏绛雪的。南落挥挥手,让那人先回去。这是北燕在大楚皇宫安插的眼线,非必要不会暴露消息送出来了就行。“父亲,既然表姐被救走了,那我们是不是不用那么着急了?”南落问道。南昭衡摇摇头,表情凝重:“我北燕的皇女,难道要这么不清不白的在大楚逃亡?当然要为她正名!调动在京全部人手,无论如何也要找出苏绛雪的下落。”“狗皇帝用大臣骗走了我姐姐,害得我姐姐战死雁门关,现在居然还敢对我外甥女下手,他怕不是疯了!”“父亲你冷静点,直接起冲突……不好吧?女帝可没说要交战。”南落看他这样,知道他爹又要冲动了。“那老王八才当了几年皇帝?大楚国力比得上北燕?”南昭衡怒哼一声,“她是没说要交战,那是她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比我还生气,赶紧去把绛雪找回来!”南落应一声,调动在大楚京城中的所有势力,务必要把苏绛雪找回来。他想了想,还联络了陆焕。至少先看一看,表姐这个未婚夫,是不是可信。宫中,贵妃听完德顺公公传旨,大为诧异:“公公没说错?陛下要本宫禁足?还要将本宫降为妃?”她这个贵妃还没恢复几天呢!“本宫做错了什么惹怒陛下?我可怜的九公主啊,依依才刚走没多久,陛下居然就忘了她了吗?”贵妃说着,眼中的泪已经在打转了。她根本没想到皇后会那么大胆,私自出逃。她只想着,到底哪件事被老皇帝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