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金瓦,宫粉玉砌,亭台楼阁,森严壁垒,青石为路,白玉为阶,碧竹环池,仙云堕影。
这还是兰陵第一次走进这金碧辉煌的宫墙之内,端坐在马车内,隔着半掩的窗子看向外面的奇珍异景,大理石铺就的平坦大道上不时有禁军侍卫手持长矛游走巡逻,气势恢宏,壮观非常。
沈铭玉更是欢喜的在马车里不停变幻位置,从不同的角度去欣赏着外面的美景,每过之处,都忍不住连连称赞。
望着沈铭玉,兰陵忍不住感叹,这本应是她的家,是她自幼生长之地,可如今倒像是个局外人称羡着别人的东西,何其可悲?
而这一切,全都拜金銮殿上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所赐!
。
到了椒房殿,沈铭玉和兰陵二人双双跪地,对着凤位之上的女人匍匐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很是温和地命身边的贴身宫女亲自扶二人起来,目光最先落在兰陵的身上:“这是铭尧的王妃吧,快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兰陵应声抬头,在皇后打量她的同时她也看向对面凤座上那华贵美丽的女人。
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因保养得宜看上去生生年轻了十岁有余。粉黛双娥,鬓发如云,她身着宝蓝色流彩飞花簇金双丝绫鸾衣,下穿缎地绣花百褶裙,耳间挂着红翡翠滴珠耳环,发上珠光宝气,金环翠绕,容貌端庄,举止优雅大方,气质尊贵,母仪天下。
兰陵有些怔愣,这样的皇后真的很难和沈铭玉口中那个可能杀害汐贵妃的恶毒女人联系在一起,甚至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沈铭尧定然是猜错了。
但转念一想,深居后宫的女人哪一个手上会是干净的?若皇后当真如表面上看到的这般雍容华贵,温雅端庄,恐怕也不会稳居后位二十多年了。
正当她暗自思索时,凤位上的皇后又开了口:“倒是个标志的美人儿,怪不得能得我们的殷王欢心,这样娇俏可人的相貌,就是本宫瞧着也觉得甚是喜欢。”
她说着转而看向身旁的宫女:“银画,昨日皇上不是刚赏赐本宫一对儿宝蓝吐翠孔雀吊钗吗,拿出来赏给殷王妃,算作是见面礼吧。”
银画应声去拿,兰陵连忙再次叩首道谢。
皇后抬手让她起身,这才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沈铭玉身上。
沈铭玉如今不过十三岁,还是个未长开的小姑娘,但一张俏脸儿却是随了汐贵妃,影影绰绰,我见犹怜,看着跟前的小女孩,皇后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倾国倾城,得尽万千宠爱的女人,她暗自握了握拳头,对着沈铭玉温和淡笑:“明玉到本宫身边来。”
沈铭玉神色微变,抬头看了身旁的兰陵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皇后娘娘。”
皇后笑着拉住沈铭玉的手:“多年不见,明玉出落的是越发水灵了,瞧瞧这一双小手,娇娇嫩嫩的,都能挤出水儿来,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
她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支鎏金喜鹊珠花亲自给沈铭玉簪于发间,笑着点头:“这珠花是前些日子刚命人打磨的,明玉戴上比本宫戴上好看,便送你了。”
沈铭玉欢喜地对着皇后道谢:“多谢皇后娘娘赏赐,皇后娘娘您真是好人。明玉刚刚来的时候还害怕您不喜欢我,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这么和蔼可亲,简直……简直就像我的母亲一样。”
皇后脸上的笑意一僵,随即笑着抚了抚她的额头:“明玉可真会说话,你是皇上的长女,本宫作为皇后可不就是你的母亲吗?”
那边两人聊得正欢,兰陵却觉得心上一沉,交叠放在身前的双手微微捏紧。明玉还小,自幼又被沈铭尧保护着,恐怕不知道汐贵妃的死,而皇后又表现得这般平易近人,温柔贤淑,这丫头心思单纯,怕是真心觉得皇后是个好人呢。
一番寒暄之后,皇后终于想起二人如今还站着呢,忙命人取了软垫给二人看座。很快,宫女又端了茶品和点心上来。
“前段日子新进贡的顾渚紫笋味道不错,你们二人赶快尝尝。”皇后笑着招呼。
沈铭玉最先掀开茶盖吹了吹,抿嘴品尝,喝了一口后连连称赞:“这茶真好喝,满口留香,简直是人间极品哪。”
皇后笑的合不拢嘴,转而看向也跟着喝了一口的兰陵:“殷王妃觉得呢?”
兰陵道:“顾渚紫笋,因其芽叶微紫,嫩叶背卷似笋壳而得名,外形鲜嫩,色泽翠绿,滋味甘醇,乃是茶中上品。”
皇后眉头微挑:“没想到殷王妃对茶也颇有研究。”
兰陵淡笑:“研究谈不上,因臣妾的师父喜欢茶艺,自幼耳濡目染,也便略懂些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