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这次是否妥协,到那时,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我。”
“其二,我是自费建军,可就凭我田氏一门,怎么可能支撑的起登莱用兵?”
“要想方略施行,就不免就地筹粮,就地筹饷,到时就必然触及当地士大夫的利益。”
“这些人盘根错节,难免和朝中群臣互有关系。”
“况且,如果我真能做成,那其他地方有样学样怎么办?”
“他们必然唇亡齿寒,欲除我而后快。”
“有此两条,就算我此次妥协,又如何能换来休战?”
“既然争斗避免不了,索性就不要妥协,干脆和他们斗到底。”
当然,还有第三条,但他暂时还不想告诉陈新甲。
那是他最大的野心。
他要扛起一杆大旗,建立一支崭新的政治力量。
大明真正的痼疾在哪儿?
不是满清,也不是李自成。
而是它的腐朽,从上到下,彻彻底底的腐朽。
无数权贵寄生在骨瘦如柴的大明身上,食血而肥。
文官集团,不过是他们的打手而已。
而正是这个打手,压制迫害了多少心怀大明的有志之士。
他们的抱负不能施展,他们的韬略无法落实,只能眼看山河破碎而独自泣叹。
他们不是死绝了,而是蛰伏起来了。
他们看不到希望,只能让自己变得麻木,只能开始明哲保身。
因为,没有人再敢竖起一面大旗,更没有人能把他们聚集在这面大旗之下,向着大明朝真正的敌人宣战。
上一个这么干的人,早就被刨棺虐尸,反攻倒算了。
连儿子都不忍受辱,自缢身亡。
而田敦异决不会像他那么保守,他会坚定地迈出最后一步。
如果文官集团是食利阶层的打手,那这些蛰伏的有志之士就将是田敦异的打手。
他要为他们点燃一束希望的光,再卷起一场熊熊大火,直到把大明这座破烂屋子烧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华夏涅槃重生。
陈新甲不禁心中叫苦。
他自然知道自己和田敦异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
可他现在看来,这条船怎么越看越像条贼船?
解了被杀头的危机,可别再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他现在哪里还有选择?
“只能如此么?”
他仿佛是在问田敦异,也好像是在问自己。
田敦异笑道:“部堂不必为难,大可和他们一起弹劾我嘛。”
“我弹劾你?”陈新甲无奈道,“那皇上还不直接找个由头把我拿下。”
“我干脆直接给自己来一刀算了,倒也清净。”
崇祯奈何不了整个文官集团,但杀一两个人泄泄愤的能力还是有的。
田敦异重新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