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自己的三弟摊上这么个事儿,家里必然被人戳脊梁骨。
决战夜逃,奇耻大辱。
田敦异快步走到栏杆旁,双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伸手抓起一个饺子塞进了嘴里,闭着眼睛大嚼着。
真好吃啊。
和清汤寡水的牢饭相比,这简直就是天上才有的珍馐美味。
他一口气吃了十几个饺子,胃里才算有了点底。
“外边怎么样?”他问道。
田敦吉叹了口气,答道:“爹还在四处打点,希望能保下你一条命,可皇上大怒,百官哪里敢替你求情?连你二姐帮你说话,还被皇上申斥了一顿。”
“她今年才晋升的皇贵妃,摊上你这么个事儿,圣眷已衰了。”
“爹那边也是四处碰壁,很多人家都和我们断了来往,生怕被沾上。”
“母亲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埋怨爹不该把你送到军营历练,你知道,她老人家最疼你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指责。
“大哥,你信不信我?”田敦异转而问道。
“信你如何,不信你又如何?事已至此,你还能扭转乾坤不成?”
“那大哥你想不想救我?”
“你是我的小弟,我自然想救你,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等皇上和有司裁决了。”
“如果等皇上和有司裁决,那我就难逃一死,”田敦异正色道,“但如果按我说的做,我倒有活命的机会。”
“哦?你有办法?”
田敦吉的脸上仍旧没有表情,全家绞尽脑汁都无法破局,他这个从小就不学无术的三弟怎么可能想到办法?
“不错,其实松锦大败的罪魁祸首不是王朴,也不是我。”
“那是谁?”
“是洪承畴。”
洪承畴?!田敦吉不由大惊。
他是皇上钦命的蓟辽总督,总管冀州和辽东军务。
虽然十三万大军在他手里兵败松山,但他圣眷正隆,朝中无人敢指责他,只会把责任推到王朴、吴三桂等遁逃的将领头上。
现在京城里都说,如果不是王朴首先夜遁,其他总兵也不会率军遁逃,洪承畴也不会兵败松山。
而现在,自己的小弟竟然说罪魁祸首是洪承畴?!
“不错,其实战前我和王朴等人就提醒过洪承畴,应当在长岭山驻扎偏军,以防止清军绕后,劫我粮道。”
“但洪承畴置若罔闻,还斥责道,我是十二年老督师,你们书生懂什么?”
“后来清军果然占据长岭山,断我粮道,我军断饷被围,军心大乱。”
“各位总兵见状,方才率兵各自突围,我和王朴首先突围,打开缺口,死伤惨重,没想到却被污蔑为首先遁逃。”
“我们奋力为明军杀出一线生机,如今却成了替罪羊。”
田敦吉一脸不可思议:“小弟,你话可当真?”
田敦异答道:“大哥,要想让我活命,我的话就必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