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拜王裁缝为师的事,向天青自己还没得到个准信儿,就被邓氏问到拜师礼的问题,他当然答不上。
“啊,我,我还不知道啊。”
尹千何本来是想在今晚再跟他商量这事的,结果邓氏却先提了出来。她只好代他出面说道:“天青初来乍到的,对京城的许多事都不懂,还请您教他一下。”
对于女人来说,左邻右舍有个什么新鲜事儿都是要打听清楚,然后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邓氏的话使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好奇起来。众人好似等待喂食的鸭群,齐齐看向邓氏,伸着脖子希望从她那里得到更多“食粮”。
邓氏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便刻意清了清嗓子,笑道:“都是老规矩,说起来也简单,无非就是拜拜祖师爷,敬敬茶什么的。当然,我们当家的手艺是家传,就没有祖师爷了,那就的拜拜王家做裁缝的先人。还有嘛,就是要送四色礼到师父家。”
尹千何心想:“这才是你要说的重点吧。”
“哪四色礼?”
“分别是两匹布、两色肉、两斗酒、两封茶。这些是定例。另外的嘛,就要看徒弟的诚心了。我们当家的没拜过师,也没收过徒弟,没个比对,你随意就是。”
收礼说随意,就跟请客吃饭时,客人说随便吃什么是一个性质。最怕的就是这种,你好意思搞得太差?
尹千何如何不知邓氏的话外之音,心里只一阵嫌恶,这邓氏明知向天青没钱,还给他出这个难题刁难他,真够过分的。
王裁缝见自己的女人当面开口要礼,深感丢人。但她话都说出来了,他就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嘴”,便站出来说道:“天青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别的礼不用,四色礼也减半就行了。徒弟对师父的心意看的是日后,不是这会儿。”
“可是……”
邓氏对王裁缝的决议不满,想反对,却被王裁缝厉声制止道:“好了,私事回去再说,好好干你的活儿去,别偷懒耽搁了东家的事。”
王裁缝的话说得严肃,不像说笑的,邓氏不敢回嘴,自己小声嘟囔两句走开了。
“干活就干活,谁还没干过活呢?”
其余人也忙低头做事,又偷偷笑话邓氏。尹千何也差点儿笑出来。只有向天青还懵在原地,难道事情就这么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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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之日,向天青一大早就带着礼前往王裁缝家去了。这些礼都是尹家姐妹与他一起准备的,为防邓氏日后说三道四,尹千何还是让他买齐了四色礼,不要按王裁缝说的那样减半,免得生出话端。
向天青独自找到王家,彼时王家也已备好拜师之物,无非就是茶、汤以及回给向天青的一点小礼,这也是规矩。
先是向天青将礼奉上,而后王裁缝坐在上方,接受向天青的作揖礼拜。礼毕即敬改口茶,跟新人成亲敬父母改口茶差不多,此时徒弟就应喊师父了。
在喊出师父那一刻,向天青本人与王裁缝竟同时生出一种成就感。一个是因为终于成功地拜了师,一个是因为收了个好徒弟。
王裁缝又让向天青朝他爹——老王裁缝的坟墓方向拜了两拜,这就算是拜师爷。
拜师礼结束,向天青喝了汤,便与王裁缝一家回尹家作坊。路上,向天青就称邓氏为师娘,称王水碧为师姐。邓氏仍为礼物之事不太开心,所以没怎么搭理他,王水碧则是不好意思与他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