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筠清觉得眼睛涨涨的,又酸又涩。
“谢谢你,千里,我……”
千里止住她,“不,不要说谢字,为你做这些,我乐意之至。”
“好,我不说”,卢筠清浅浅一笑,“没想到你还会作画。”
“只是一点皮毛,看过坞里的画师作画,有样学样画画罢了,能让你看明白就行。”
“我看过不少画,千里,你很有天分,技巧虽然不够,却灵气十足。”
千里露出爽朗笑容,双眸璀璨似星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月光一样柔和。
“得你夸奖,比什么都重要。”
子时已过,卢筠清的卧房纸窗上仍映着一灯如豆。
千里在凉亭的暗影里坐着,饮一口烈酒,静静看着那个房间。
郭默坐在他身旁,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悠悠道。
“路上的陶火罐,是阿莫放的。”
是肯定,不是疑问。
“没错,这一路上,他一直跟着我们。”
“所以你安排要时时处处守在她身边,当值时就安排大俊和陈仲明。”
千里不置可否。
“她知不知道,你每晚这样守着,待她熄灯睡下,才去睡。”
“她不需要知道。”千里回得没有一丝犹豫。
“她为别的男子黯然神伤,你不恼?”
“她做什么总有她的道理。”
郭默停住手上动作,惊讶道“原来你并非没有信仰,你信仰她。”
千里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道,“她为过去伤怀,正说明她是重情之人。”
“我只会心疼,又怎么会恼她。”
郭默站起身,“今日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要想成就大业,最大的阻碍不在远处,正在身边。倘若她反对,你会放下一切,跟她走,是不是?”
阴影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郭默沉默了一瞬,忽然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似好笑、似释然、似抒怀。
“幸好卢小姐不是个不讲理的。”
郭默伸了个懒腰,施施然走下凉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吟诵一首诗。
“……乘舟能上月,飞幰欲扪天……”
过了几日,宫中忽然传来消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五月花节,皇帝陛下要移驾京郊行宫。
千里正在随行人员之列。
得知此事,卢筠清立刻去找千里,开门见山道,“我也要去。”
千里皱了皱眉,“不是我不想让你去,只是迟国皇帝为人残暴,离他太近,观他行事做派,我怕你受不了。”
她听过这位暴君的传闻,据说年前有大臣当朝斥责他奢靡太过,被绑在城外石桥上,砍去四肢。那位大臣也是硬骨头,继续骂,迟国皇帝就叫人片下他的肉来,生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