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把这对玉佩挂在小姐的婚床上,一边一个,一定极好看。”
“还有这青铜席镇,小姐,你瞧这上面嵌的玳瑁多亮,花纹真漂亮。”
卢筠清的眼光,却被一顶精致的小皮帽吸引,那帽子由白鹿皮制成,缝合处缀着一行行小玉石,闪闪发光,灿若繁星。
冬日风冷,她正需要这样一顶小帽子。
长兄来住了几日,见过姑父后,又匆匆回了白石城。
得知她议亲,远在曾州瓠城的次兄也来信祝贺,信中罕见地没有搬出些大道理来教育她,卢筠清便也高兴地提笔回了信。
此外,她还专门给乡下的樨叶和陈仲明去了信,附送一些钱帛和纸笔,要陈仲明好好习字。
这些年,姑母也曾提出,要为樨叶的丈夫在海西城谋一份差事,谁知夫妻两人一再推脱,只说过惯了乡间的日子,年岁渐长,也不愿再挪动。姑母也只好由他们,只是提出,若陈仲明有意精进学识,可来府上做门生。
裴云舒和盛念纯一起来看她,送了她好些宝贝,有黄色地织宝蓝花纹的如意云头锦鞋,有红漆单线描绘的四犬漆盘套装,犬的耳、口、爪、牙乃至绒毛都用极细的红线勾勒,栩栩如生,可爱又喜庆。
崔以霏也偷着来看过她一次,送了她一副上好的玉镯。
成亲之日,定在开春后的五月上旬。
然而,就在一切都顺顺当当地进行下去时,朝堂之上却暗流涌动。
弹劾瑞王的折子一道接一道的呈上去,卖官鬻爵、孝廉舞弊、强抢民女、强征良民为奴、违规占田、纵容家奴打死路人……
罪名有大有小,全都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眼看着瑞王这次罪名被锤实,皇帝也下旨将瑞王驱逐出京,贬至最南端的越州。
于是,太后照例又病了。
这一病,便喊着要瑞王来进宫侍疾,照以往惯例,侍疾少则十天,多则数月。
如此一来,瑞王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拖延离京之日。
太后没想到的是,一向孝顺的皇帝这次却不陪她演戏了,大笔一挥,诏书下发,逼得瑞王三日内卷铺盖走人,且将瑞王府经费削减至三分之一。
皇帝站在太后床前,温声道,“儿臣来为母后侍疾,也是一样的。”
太后有口难言,又急又怒,竟真的呕出病来。不过,她始终没有等到皇帝的侍疾,因为皇帝的病在这个冬天越发严重了。
咳疾久治不愈,最后竟咳出血来,就连饭也吃得少了。
第二天的春天,羽朝南迁后的第一百零七个年头,河面上的冰刚刚开始融化,皇帝在寝殿殡天,享年四十一岁。
天子盛年离世,朝野人心惶惶,卢筠清心头也笼上一抹阴影。
为守国丧,她和殷玄的亲事怕是要往后推了。
对朝野宣布皇帝死讯的当天,十一岁的太子登基,太后裴氏摄政,国舅裴勰任大将军、司空,总揽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