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瑾肯定了他的努力,拍拍肩膀夸赞打赏:“说得有理!”
可是他在外鬼混多年,如何瞒天过海哄骗媳妇去逛花楼倒是听狐朋狗友们说得多,如何做好男人对媳妇情深意重,那是闻所未闻,说出来嫌丢脸的玩意,于是夏玉瑾勒令提议者交出具体方案。
骨骰不是断袖,也没娶过像南平郡王妃的爷们媳妇,接到这问题哀怨不已,又不敢不从,只好瞒下郡王爷的名字到处去打听,半天下来,闹得个个认识他的都以为他看上了谁家姑娘,不认识他的都想把自家闺女嫁给他。好不容易打听到答案,回来给焦急的郡王爷汇报:“大家说好男人当属不风流不纳妾为首。”
夏玉瑾愣了:“让我把杨氏、萱儿和眉娘都踹了?她们没做错什么吧?胡乱踹人,母亲会不高兴吧?”
骨骰肯定地说:“安太妃最听你话,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就混过去了。到时候多给点银子,安排个好人家做正头娘子,不要耽搁如花年华,也算对得起她们了。”
夏玉瑾细思,也觉有理,便兴致勃勃地去找叶昭要做好男人。
叶昭闻言大惊,继而大怒,重重一拍桌子,墨水四溅,吓得夏玉瑾往后跳了两步,紧接着听她痛心疾首地训斥:“做人要厚道!杨氏那么宽厚温柔的性格,眉娘那么可爱活泼的容貌,萱儿那么柔弱动人的身段,都是我们家女人,应该好好怜香惜玉。你做男人怎能那么狠心肠?别说她们没犯错,就是犯了错也得护着啊!上次那杨少尉的势利婆娘在上香的时候,当众人面把杨氏一通冷嘲热讽,惹她伤心掉眼泪,干他娘的!老子听眉娘说后,气得当场提鞭子去掀了杨少尉的马车呢!要不是他识趣第二天就让婆娘上门请罪,老子连他屋子都掀了!”
夏玉瑾忘了媳妇后面还说了啥,反正他是足不沾地走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咋就忘了妾室们早就是他媳妇的人呢?叶昭对美女甜言蜜语的抵抗力和她的武力差距是地和天的两个极端。只要美人们放软身段,放柔嗓子,甜嗲嗲地叫声“将军”,立即出手大方,能把她们宠到天上去。妾室们日日夜夜围着将军争宠,只恨不得踹了郡王跟着郡王妃好。他要动自家的妾室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边拔毛,找死不成?
夏玉瑾走到偏僻无人处,对那出馊主意的蠢小子喝骂了一番,勒令:“再想!想不出就踹你去绣房!”
骨骰目瞪口呆:“郡王爷,绣房是女人们待的地方。”
夏玉瑾理直气壮:“你连个女人们的事都办不好,直接送宫里净身送去绣花,亲身感受一下最合适。”
骨骰知道自家主子是危言耸听,但也知道他有些脾气了,不敢怠慢,只好哭丧着脸继续去干活。夏玉瑾跑去厨房要了碗猪蹄黄豆汤给叶昭送去,因为有些东西还是要未雨绸缪,早点补起来好。
驿站的官员们见打胜仗的将军与身份高贵郡王爷驾到,本想招待讨好,塞点红包,送点土特产,看看歌舞美人什么,可是看见他们这幅模样,不敢造次,又知郡王肠胃娇贵,身份高贵,也不敢乱送吃的,很是烦恼。如今听说郡王爷在想方设法讨夫人欢心,几个畏妻如畏虎的小吏忽觉英雄所见略同,纷纷登门造访,出点子想主意。
夏玉瑾依言而行,每日笑容满面,越发温存,全无半分纨绔做派。
叶昭却被他诡异的态度弄得全身不习惯,肚子也被补品灌撑了,心里很莫名,问心腹胡青和秋老虎:“他到底怎么了?”
胡青是不整人浑身不自在,随便打了两个哈哈就摇头称:“郡王非常人,行非常事,在下无法猜测万一。”
秋老虎则除了打战往前冲外,任何事都搞不清楚的,他正在得意地摸着刚长出头发茬的光头借将军的好镜子照,闻言想都不想就说:“男人会对女人好,多数是做错事因为心里有愧啦。想当年我把家里的银子弄丢了,回来没脸见媳妇,做小伏低了整整半个月,还有那次上青楼被媳妇知道了,怕媳妇发飙,也做小伏低了半个月。”他去世的媳妇是十里八乡第一母老虎,又黑又壮又好看,手持擀面棒发起脾气来壮汉都要绕着走,秋华秋水虽有其母的影子,但小时候饿坏了身子,长大依旧瘦巴巴的,比母亲的美貌差远了。现在回到上京,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一个比一个白净瘦弱,弱不禁风的,看着就没胃口,这天底下去哪找比他媳妇胸更大性格更辣床上更风骚的女人啊?
秋老虎说着说着惆怅了。
叶昭摸着肚子,琢磨夏玉瑾前阵子和她说的话,再套用男人的思维想了想,也回过味来,揪着秋老虎问:“安太妃曾说男人怀孕期间要给他纳妾迎通房,是不是他太长时间憋着受不了,好不容易找到个美女,想收房,又怕杨氏眉娘她们争风吃醋不高兴,决定踹了她们给新宠上位?”
自从知道南平郡王连道观的小道姑都不放过,抓来画舫寻欢作乐后,秋老虎就认定他是同道中人,色中好手,很是欣赏,于是赞同:“喜新厌旧人之本色,对了!最近他经常和此地的官员小吏们来往,似乎还和女人说过不少话,说不定是腻了家里的妾室,要换新的。”
叶昭这辈子就没有过做女人的自信,对怎么做好媳妇更是忐忑,她从嫁来南平郡王府开始,情人眼里出西施,对夫君从头到脚就挑不出半点毛病,只觉貌美心好,完美如天人,比什么状元才子,少年豪杰都强上百倍,如今琴瑟和鸣,真真是爱到心坎里去,只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为他做点什么。所以她早已让下属收集过来许多上京优秀妇女的榜样想效仿,欲学能干的黄夫人帮夫君官路亨通,可是夏玉瑾见了官帽子如受刑,想学上进的周夫人教育夫君好好读书,可她自个儿都很难抓着书坐上半刻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于是作罢。想学贤惠的赵夫人帮夫君开枝散叶纳妾教庶子,偏偏夏玉瑾没本事,在外鬼混那么多年,别说私生子,连个戏子都带不回来让她表现贤惠风度!她每每想起当年花魁娘子死缠烂打要给自己做妾的往事,就阵阵唏嘘胸闷。如今好不容易听见个表现“贤惠”的好机会,脑子一下又给绕晕了,立即拍板,别说夫君看中一个美人,就算看中十个八个都要带回去养起来。然后全上京就会夸奖她南平郡王妃贤惠无双,是个顶好的媳妇了,夫君走出去也不会被人说怕媳妇,备有面子了……
胡青趁机在旁边煽风点火暗示了几句,用高超的技巧把叶昭完全代入男性思维想岔了。
至于家中美人争宠这点区区小事? 经过大风大浪,霸气将军何曾放在心上?
于是,两夫妻各怀鬼胎,一路上各自调查。
胡青笑得直不起腰来。秋水茫然不知所措,只开心最近将军夫妻好和谐,好欢乐。
夏玉瑾则按各家夫人的建议尝试了许多种献殷勤的方式,叶昭则派人打听他接触过的美人们,务求在里面找出奸情来,一来二往,两人见面都笑眯眯的,行程也慢慢接近上京,皇帝知将军怀孕,也不好大张旗鼓地让她觐见,而是直接回去养胎,由左右副将代替接风耀武等事宜。
自此,叶昭主动观赏歌舞美人,环肥燕瘦,香粉招摇,只盼夫君看上其中某一个,然后逮进府来做礼物送他。夏玉瑾见媳妇忽然好色,吓得汗毛倒竖,步步谨慎,严防死守,看着以前喜欢的美人们,看谁谁像狐狸精,偏偏又不敢招惹孕妻,只好捏着鼻子忍,由于压力太大难以承受,他转身后的牢骚越来越多,脾气也越来越恶劣。
叶昭终于发现不对了,左思右想,她把秋水召来,挑着眉头问:“胡参将最近在家中忙什么?”
秋水对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看兵书,练练大字。”
叶昭再问:“他最近心情好吗?”
秋水困惑:“将军怎么知道?他最近天天在房里一个人傻乐。”
叶昭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