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曹十分不屑,冷笑道:“哼,要我们刘都督说,用不着搞这些虚的,直接大炮把他们轰成齑粉!还下战书,嘿嘿,那边一群夷狄草寇,又能识几个字?”
小军曹自然是刘都督那边派来的。梁山军一路上行得谨慎,底层小兵只会听从命令,带兵的好汉又守口如瓶,官兵那边没有丝毫起疑,还以为张顺和小七是去约战的呢。
刘都督本人的部队自然留在后头。那小军曹又指点几句,说:“那你们明儿个尽快渡江,都别贪生怕死,等立了军功,俺们刘都督保奏朝廷,一个个都给你们升官!”
几个老江湖围凑上来,皮笑肉不笑地谢一句。
又听人家说:“诶,你们的卢先锋呢?说是水土不服,怎的病还没好?就算是好了一半,怎么也得来拜见我们刘都督吧?别老闷在营里偷懒!”
卢俊义被史文恭重伤,又是燕青“同党”,眼下被软禁在军,自然不会放他出来。那刘都督也并非真要见卢俊义,不过是享受一下官大一级的快感罢了。
燕青走上去,和蔼笑道:“这便不用大哥操心了。卢先锋感的是风寒,怕传染,若是害了刘都督可不好了,嘿嘿。”
一路上大多数时候,是燕青在负责和官兵打交道。论起坑蒙拐骗两面三刀,梁山上确实很少能有人在他之上。有李师师在旁边监督着——其实都用不着监督,只要李师师一个眼神,燕青就忠诚不二地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一路上也多是燕青在照料卢俊义。主仆俩有时彻夜谈心,不知说的什么,但卢俊义对“做江湖人”的抵触情绪慢慢的消了。有一次还托人问潘小园,周老先生最后的时刻,精神怎么样。
燕青将那小军曹拽到旁边,笑嘻嘻地把人家恭维高兴了,这才送走。
营内众好汉立刻卸下了假笑,横眉立目。杨志指着岸上残留的一抹血,小声说一句:
“要洒家说,咱们直接把那刘都督骗来杀了,把人头送过去,可算是个投名状了吧!他们不敢不信!”
不少人存着同样的心思。眼下周围全是自己人,那反叛的小火苗蹭蹭蹭往上蹿。
“没错!先杀官兵!反正早晚要杀!”
“骗来,一刀割头!”
……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不远处冷不丁一盆冷水泼过来。
“不能杀。”
大伙齐齐转头:“嫂子?”
同样是石碑上一员女将,武松都默认她能参与军务了,这会子没人敢轻视,都问:“嫂子有何高见?”
潘小园不跟大伙客气,就着军帐里张顺和阮小七的呻吟叫痛声,低声说道:“第一,方腊那边不认识刘都督,就算咱们把他的头送过江去,人家不一定买账,说不定还以为咱们送的是假头。”
“那就连官印一起送!”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梁山金大坚。”
两句话把大伙噎住了,“这,这……”
“第二,听闻北伐的官军颇有不顺,这边南征的再折在咱们手里,这个……总归、有点造孽……”
说“自毁长城”有点严重,但宋军本就不算实力强劲,再跟梁山“自相残杀”一通,万一日后有个北狄入侵,梁山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在平行历史中,就是因着方腊起义,牵制了大宋相当一部分精锐官兵,以致有人认为,倘若这些本来去“剿匪”的军队一起参加北伐,胜败尚未可知。
那个刘都督刘光世,如果她没记错,好歹是个平行历史中的抗金将领呢——虽然战绩不怎么样。
眼下历史进程完全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