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鼓连接着四面刀柱,悬于火池之上。
她面情冷淡,静候死亡。
此刻,大空如覆琉璃罩,凉月明辉撒四野,天地泽光如水泻。
她似谪仙涉步凡尘,朱唇,玉臂,纱衣都点着出奇妖艳的雉血。
大鼓上,火焰间,赤着玉足,舞转枯荣。
完完全全是一支斩男舞,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男性,都目光火热,移之生悔的锁定着她曼妙的身姿。
可惜,一只孔雀再怎么像邀月的白凤凰,再如何有傲慢有尊严,也注定不会在烈火中涅槃重生。
这样的鼓,原来是要用性命去舞的,我摇摇头自知,难以企及。
“嘎嘎嘎嘎嘎小娃娃,你看我给你请的这位老师如何,是不是比你这老师教的更深刻。”老阴贼发出阴厉的笑声时,就像有一条腐烂的蛇在他喉咙中爬来爬去,听着极为难受。
让我目睹中原人的死亡,摆明想要我表明最后的诚意,不然女郎多桀的命途,就是在影射我的下场。
我转过身看向老阴贼,沉吟一番后说“恳请盟主,让小子模仿一段老师的音乐。”
盟主目光轻蔑,好像把我当做夹尾巴的狗,将吃完的果核丢在我面前,挖苦道“准了,孤听听,你要用什么音乐给你新任的师父送行。”
四系苗人汇集一方,有十大高手在其中潜伏着,我身陷囹圄,还能泛起什么浪花不成。
我背对她奏乐,实是不忍目睹她转瞬即逝的舞蹈,只想奏一曲粉饰太平为她送行
我从怀中掏出一件形似鸟蛋的乐器,名为陶埙,老师说这是他五十多年前从西夏黑水城带来,能够奏出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音乐。
“盟主大人可喜可贺,今日的演出还真是别具一格。”盟主灵台下一直空缺着的十把虎皮椅,似乎是为苗族的十大高手所留。
前来之人,一身黑衣,腰撇长鞭和短刀,是共工系苗人无疑。
未等我奏乐。老阴贼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仡慷你们十大高手和我千户门鱼官比武倒是有何进展啊”
仡慷一脸吃鳖样,长叹道“哎,我九节鞭被他一扯,折成了三节鞭,那人武艺高强只要不与我苗族作对,不提也罢。”
“鱼官!”我心头一跳“千户门的鱼官不就是我师父吗?”所谓鱼官,不是卖鱼佬的意思,而是一种比喻,鱼白天黑夜不闭眼,生性警惕,最为可靠,所以鱼官特指一些日夜不息,看守各种大门的人。
我们天刍门能够久居苗疆,就是因为有大祭司为师父谋得一件看守山门的清闲职务。
我就难怪师父和师姐为何这么久都没下山。肯定是四系苗族里十大卑鄙无耻的王八蛋,想要和我师父一争高下,欺负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欺辱到我天刍门的头上,活该你九节鞭变成三节鞭。
看着虎皮椅上就只到来一位苗族高手,心中泛起波澜,既然十大高手并未到场,那我出手是不是还有机会救下那女郎,但前提是蒙卯不会出手。
斗篷下我缓缓运气,让八十八处脉位,联络成足少阳气桩,尝试酝酿出爆发一叶梯最好的状态,直至大腿上血海穴微微沸浮,脚上大溪、太白、涌泉三处穴位微微发热,一切完备后,我深吸一口气。
倏地,大力扯出斗篷,往后方一抛,转身一纵,踏飞毯般跃向大鼓。
女郎没肉的鼻头让她显得高傲冷漠,但看见突如其来的我,精致的脸上浮现出可爱的酒窝。
这样的笑意转瞬即逝,她狭长的美眸,失神的苦笑道“怎么又是你,你不该来救我,会死的。”
“你既然笑了就说明你是想我来救你的,就算是救不到,我也会试着逃跑的。”我华夏语说得慢吞吞,一边蹲下身扯着她脚边的锁链,怎奈这锁链钉在几十颗鼓钉上,就算是少门主也未必能扯开。
“这中原人突然从那儿冒出来的,快加材火烧死他们。”身下的苗族人暴动,让大鼓身周的火星漫天飞舞,眼看火势变大,女郎劝道“你快走吧不必救我的,我为了净莲教的姊妹们能活下来,自然也不会离去。”
为时已晚,仡慷和另一位三苗长老,蜻蜓点水般,轻盈蹦着各处刀梯,接踵而至。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轻功修为,莫非你是”仡慷见我身法和师父相同便有所惊疑。
三苗长老倒是对我这捣蛋之人有几分熟悉“他就是鱼官的徒弟,不过是个外门弟子。”
“天刍门也就三两个人,居然还有个外门弟子,哈哈哈哈中原人的破规矩,还真是荒缪。”仡慷仰天大笑时,发辫上的铃铛也跟着发出呵呵呵的诡异笑声,想来其中蕴藏着不少蛊虫。
“你是天刍门的人?”女郎面带讶异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