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害怕地拉住他的手,“云官——”
他不等茉莉说话,猛地站起来,用力拉开包厢房门朝肖劲锋的方向追了出去。
“砰!”包厢房门摔得震动,茉莉在座位上吓得弹站起来。她脑子一片混乱,好半天,目光才从房门移到桌上的残羹冷炙上。
“啊?刀!”茉莉赫然发现,上官云澈餐碟旁的餐刀不见了。她的心慌慌直跳,来不及细想就推门出去,她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包厢外是长长走廊,暗红的地板发出莹亮的光,两旁有数盏电灯,光线柔和,并不是刺眼的明亮。有几个饭店客人从茉莉身边经过,他们小声交谈,生怕打搅别人,走廊远处有一个西崽正端着摆满食物的托盘走来,他迎面正巧和穿着白色西装的上官云澈撞个满怀,碗碟杯盏顿时在地板上四溅开花。茉莉捂住脸,从指缝中看见西崽忙不迭道歉,上官云澈理都没理越过他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云官!"
他没回头。
"上官云澈!"她又喊一嗓子,他仍没有停下脚步。
茉莉朝他的方向跑去,刚跑几步,便停下来。经过一天的忙碌,她的脚开始充血肿大。脚趾头在狭小皮鞋中压得生疼,走一步血管就像要爆掉。三寸高跟鞋,走一步扭三下,跑起来随时会摔倒,真真是苦役。
歪歪扭扭跑了几米,眼看他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楼梯,再顾不了那么多,她咬牙拔下皮鞋,赤脚飞奔起来。
脚趾贴着冰冷的地板,脚底心凉飕飕的触感传来。她追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像揣着一盘火花,什么都来不及多想。
光线越来越强,一楼大厅的欢歌笑语、轻歌曼舞听得越来越清楚。圆弧型宽阔楼梯下是衣香鬓影的达官贵人在交谈、歌舞。肖劲锋正被某个官员缠住,在大厅出口处说着什么,上官云澈健步如飞,离他只有十米余远的距离,他的手从怀里——
茉莉拼尽全力叫道:"云澈!"
她叫得实在太大声,凄婉的声音甚至盖过靡靡音乐。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回过头看她。
一位狼狈不堪的妙龄女子,赤裸双足无力地靠在二楼楼梯扶手上,表情凄楚,痛苦的大喊上官云澈的名字。
这场景,委实令人浮想联翩。
打量完茉莉,大家又掉转目光去看她刚刚叫住的男人——上官云澈。
他同样专注惊愕地看着楼梯上的她。
她摇摇欲坠,清澈的眸子透亮发光,好像全世界唯有他一个人。茉莉摇晃一下向楼梯坠去,人群发出惊叫。
"茉莉——"
他飞奔上楼,接着她摇曳的柔软身体。
"茉莉。"
他的手还没碰到她,她便更快一步捉住他的手,而另一只手捉住他西服内衣夹层口袋,硬邦邦长条形的物件——是那把餐刀。
"茉莉。"企图全被她看穿,他有点心虚。
"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可以!"她愤怒地责备他,眼泪"唰"地流下来,心痛他居然选择这样一条路。他衔着金汤匙而生,过去锦衣玉食,未来有大好前程。第一次见他,他就在笑,笑得比春天更美。她喜欢看他笑着,像孩子,没有烦恼。
她生得命不好,所以吃苦,而他,不应该——
面对茉莉突如其来的眼泪,上官云澈怔然,他这一辈子有很多女人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来征服他。他也看过许多女人的泪水,但那些女人都是为她们自己或是为他的财富地位而哭。只有茉莉,凌乱着头发,赤裸着流血双脚在他面前为他的鲁莽不珍惜自己痛哭。
"茉莉,你为什么哭?"他轻叹的问,像梦呓。伸手抚去她的泪水,想承诺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我哭什么?
茉莉的泪更多:“你太傻……”
上官云澈浅浅轻笑,心升起来一丝甜蜜的、感动的涓流,他想告诉茉莉,他才不傻,一点也不。但没有机会了,茉莉的腿越来越软,软成一截一截的海绵支撑不了任何重量。
今天经历的事情比她几年过的生活都要丰富,她的脑子负荷不了重担,强行把她拖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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