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答完,见颜喜悦低眉弄手,眉宇间似有愧疚之色,恐是觉得自己害得阿娘失路了,他又接着说:“你阿娘其实是个糊涂蛋,刚去苏州那会儿也是常常失路,叫人好找。喜悦只要乖乖的,等爹爹和阿娘回来。”
“爹爹……”颜喜悦的胸口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闷痛,她抱住颜九儒道,“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你不用担心我,快些将失路的阿娘带回来。”
“喜悦真乖,爹爹一定会把阿娘带回来的。”颜九儒在她额头上盖了一个戳儿,随后拿起一把伞离开。
颜喜悦扒着门,目不转瞬送颜九儒离开,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风雪中,才忍不住掉了几点愧疚的珠泪。
早知如此,她就不说自己想吃胶牙饧了。
狂风暴雪早将武宋的气味完全吹散、掩盖,颜九心急如焚,急波波在大都的各个街道里寻找,然而找到宵禁时刻,也没能找到一点可用的踪迹,转去问街上的常卖,一问一个不知道。
“娘子……到底去哪儿了?”颜九儒立在风雪里出神,他出门将近一个时辰了,而武宋消失快三个时辰了。
这三个时辰里,足够恶人将坏事做尽……
颜九儒忍不住胡思乱想,害怕脑海里的画面会成真,想着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他的指尖开始颤抖冒出冷汗。
“你的娘子,会不会已经先回家了?”一个懂汉文儿的高丽男子从他身边经过时,看见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口里娘子、娘子叫个不住,形状凄惨,便没忍住安慰了一通,“现在雪也大了,不如先回家看看?也许她真的回家了,你现在回去,保不齐能喝口热汤。”
高丽男人的咬字清晰,但发音怪异,语调颠倒的,他说了两句话,颜九儒需得分心琢磨了一会儿才知其意。
回家了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想到武宋或许回去了,颜九儒淡然笑了一下,向那高丽人道了谢,而后一溜烟往萧淮时的住处奔去。
因着心里有期盼,回去的路上颜九儒迎风冒雪,眉毛和鬓边结了冰霜也不觉得有冷意,真正有冷意的是回到住处时发现住处里没有武宋那股浓烈的气味,他才冷得牙齿捉对儿厮打起来。
颜喜悦吃了晚膳后,没有等到爹娘回来,于是收拾了寝处,还端了盆热水,简单擦洗了身子,力所能及之事都做得有条不紊。
她擦洗好身子后掇了张矮凳,提一盏明晃晃的油灯,坐在寝门前无所事事等爹娘回来。
萧淮时抓了两把瓜子裹在帕子里:“喜悦妹妹,你吃瓜子吗?”
“好啊。”颜喜悦伸出手,“不过我不能吃太多,阿娘说瓜子性热,吃多了喉咙会疼的。”
“那吃完喝点雪梨糖水。”萧淮时抓起一小把放在颜喜悦粉粉白白的手掌心上,“雪梨糖水润喉咙的。”
两个孩儿并排而坐,前排牙齿灵活地嗑开瓜子,取出中间的果肉。
在夜色里,嗑瓜子卡兹卡兹声,和那老鼠偷吃东西似的声音似的。